子木被昀泽戳破,倒也没有不好意思:“我知道,我带着他练还不行么。你看看咱们升字科上来的,都是一对儿一对儿的,哪有我的人哪。好容易抓着一个,师哥你就别管了。”
昀泽被子木顶的有点儿往上蹿火儿,伸出手指头戳了子木的肩膀一下,结果因为子木实在太胖了,像一堵墙一样站在那儿,他自己差点儿往后退了一步:“你给我老实点儿吧,路秦和咱们这些学员可不一样,我透一点儿风给你,人家原先是两千一场的人,舞台经验不是你能比的,你要是想和他搭,不是你带着他练,是你先练好再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子木看上去是很憨厚的一个人,但是事实上都是小心思,他们同事这么多年了,昀泽当然了解,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自己的话,也懒得再废话了。路秦换上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和昀泽子木就一起到了园子里。
因为上午已经来过一遍了,所以他也是轻车熟路,本来还想从上午的门走进去,被昀泽在后面拉住了书包,告诉他现在不少观众已经到了,前面不能走,得走后门。
三个人绕了一圈,从后面的巷子进了后台。后台的人并不多,一般一晚上也就四个节目左右,后台的人加上练功的不到二十个人,但小小的后台也是塞的满满的,昀泽给大家介绍了一下,因为路秦并没有定了要进升字科,所以依旧叫他路秦,没有给改名字。
昀泽又带着他见过几个师叔辈分的,路秦这个人还是很会装的,在一群老先生面前显得很乖,到处鞠躬叫老师,让大家都很舒坦,特别是荀先生,几乎当场就要拍板收他为徒了,昀泽站在一边抱着肩膀冷笑,想要看看路秦能装到什么时候。
昀泽在这个园子里还是比较有名气的,很多观众买票的时候都会问一句,有没有昀泽的场,没有就不看了,所以他是不敢到台下来的,就带着路秦上了二楼,二楼有几个小坐,看的虽然没有第一排的清楚,但可以俯瞰全局,一般只有老田考核业务,或者临时督场,才会用的,今天他也就自作主张带他上去了,他知道路秦想要尽快上台,那就基本上不能一点儿一点儿的学了,昀泽决定给他开个小灶。
坐上了老田的位置,昀泽感叹了一声这视野真的是太好了,要是有一天自己也有园子了,就天天坐在这里看。
从这儿看下去,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匾额上“团楚园”这三个字,路秦就顺嘴问了昀泽一句:“你们这儿为什么叫这个名儿,有点儿拗口。”
这点昀泽是承认的,他刚来的时候,这个园子才开了一年多,当时他也不懂,后来听了何先生说自己才明白:“相声这门儿其实是江湖行当,老年间江湖分为“风马燕雀”四大门,“金皮彩挂平团调柳”八小门,其中金呢,是指算卦,皮是卖药,彩是变戏法,挂是武行,平是说书啊大鼓一类,团就是指说相声的,以前还有叫‘团春儿’的,现在几乎不这么叫了,楚这个字其实是取‘杵’字的音,就是舂米的那个杵,这个在老一辈江湖人口里其实有点儿是打赏的钱的那个意思,团楚就是这么来的。”
“这么复杂……”路秦万万没想到,一这三个字能惹出昀泽说这么一大堆的话,昀泽勾起嘴角,一脸轻蔑:“路老师,我们不复杂,我们是吃老祖宗的行当。”
路秦想起自己之前曾经这么说过他们,一时语塞,但他绝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人,晃起脑袋指着昀泽:“你瞅你那个小气的劲儿。”
一楼的人已经坐满了,子木也上台简单说了两句,台上就起了快板书,这是团楚园的规矩,要么是快板开场,要么是说书开场,不进正活儿,怕的是有来晚的或者还在入座的,今天这场说的是《武松传》,老节目了,说书的是齐乐原,乐字科一个板儿打的很好的学员,有时候也上对口,但是一般是单口或者快板书,或者竹板书。
网上有很多来过团楚园的人都开玩笑,说乐原的另一半,估摸得长成板儿的模样,他才能结婚,所以也就给起了一个外号“板板”,他刚知道的时候坐在后台抑郁,昀泽还顺口损他说这名儿到陕北就算骂街了。
路秦靠在椅子背上,一副大爷的模样听乐原在上面张牙舞爪的讲武松打虎,没到五分钟就开始打哈欠,气的昀泽拍了他一下:“这才什么点儿,往常你这个时候1982还没开场呢,你在这儿装什么。”
“这是啥呀……”路秦因为打哈欠,眼含热泪的看着昀泽:“我是不是将来也得学这个快板呀?我这手脚不协调的人这简直就是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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