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又被丽丽那个贱人抢了先,看她得意的那个贱样。”
“朱金牙那么缺德的家伙丽丽也啃的下,果然是个贱人。”
“哎你们说朱金牙卖小孩是不是能赚很多钱?他卖过来的那些个小女孩我听说被人一转手卖出国就能赚一倍呢。”
“怎么地,你羡慕啊,这种缺德事干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命活,咱们出来卖的可比他卖小孩的强多了。”
妓女们聊着聊着,看到了路过的男人,又拉低了衣领,娇笑着抛起了媚眼,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可是这短短几句话却让座位旁观者的观众们感到非常无力,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表明了那些被拐卖的小女孩会遭遇什么样的悲惨命运。镜头并没有落到小孩身上,而是通过几个聊天的妓女的嘴,道出了那些被隐藏在阳光下的黑暗。
那条窄窄的巷子,到处都是红色或紫色的窗帘,风一吹都会带上脂粉香,天南海北的口音,各个地方的习性,一个个鲜活年轻的肉体盛满了欲望,或是为生存,或是为其他,没有人去关心那个被卖到这里的小女孩会遭遇什么,因为他们什么都知道。
被阳光掩埋的秘密,散发着腐朽的气息,在人们的默认中肆意滋生。对于一些年轻的观众来说,他们可能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小女孩被推向火场,可是这就是真相,罪恶是在默认之下滋生的。
逐风者有点佩服王一鹿的表达力了,这一幕并没有任何的修饰,几乎完全是写实的风格,并不刻意去勾起人们的同情心,也并不刻意去刻画妓女们漠视的态度,仅仅只是写实,直白地还原这个世界最真实的现状。
他要告诉人们的是——这就是现实。
现实是无力的,所以人们才会渴求希望,叶敏和警察张义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毅然决然地走上了寻找被拐小孩的艰难之路,一路走来,有人漠视,有人劝慰。有的时候遇上了同样寻找小孩的家长,还会在雷雨交加的晚上一起哭着喝下那一杯冰凉的苦酒。
他们从一个城市找到另一个城市,镜头下的叶敏一遍一遍地向着不同人的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这张照片上的小孩是我女儿,她叫王贝贝,今年八岁了,很喜欢笑,脸上有两个酒窝,不爱吃胡萝卜……”
一遍又一遍的话像是洗脑一般,每一个遇上的行人只用听一遍,可是观众们却听上了许多遍,以至于在看到王贝贝和傻子相处时,会不自觉地观察这个小女孩是不是爱笑,酒窝好不好看,吃没吃胡萝卜……
可是,别说讨厌胡萝卜了,被人贩子关起来的王贝贝大多数时候连剩饭剩菜都没得吃。
观众们眼中的王贝贝,和叶敏回忆中的乖女儿几乎完全是两个人,她很少笑,脏兮兮的脸上也看不到明显的酒窝,每每看到她和傻子一起用手扒拉着剩饭的时候,观众们心里就有一种好像比叶敏还要难过的情绪。
叶敏肯定不知道她的女儿过的是什么日子,可是观众们看到了,他们是旁观者,不论是叶敏的期盼还是王贝贝的凄惨,他们都看的一清二楚。
这天,朱金牙在外面赌博没回来,马小云没有给他们留一点剩饭,就将两人赶进了楼梯背后的小隔间里,挂上了铁锁,锁了起来。
天空慢慢变黑,夜晚在腹鸣声中到来。两个脏兮兮的小孩挤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这个又矮又小的隔间没有灯,没有被子,只有几个硬纸壳拆成“床”,那就是王贝贝和傻子歇息的地方。
水泥地很硬,从前的王贝贝躺上去绝对会睡不着,可是现在累了一天的她却已经很习惯这张“床”。
隔间唯一能漏光进来的地方是一口小小的透气窗,窗上打着铁网,从缝隙中可以看到外面的星空,安静的像画一样。
“今天有月亮。”王贝贝挤在傻子旁边,渴望地看着月亮。
“以前,妈妈给我买过好多月亮饼,又甜又脆,可好吃了。”
她饿了,早上吃了昨天的剩饭,又被马小云支使着洗衣服烧水干活,晚上又没吃,肚子早已响了三四遍。
“傻子哥哥,我好饿。”她太饿了,太难受了,只好向身旁那个傻子少年抱怨。
傻子的反应总是慢半拍,被打了也会愣一下再做出吃痛的表情,所以马小云叫他傻子,朱金牙喜欢打他,在所有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卖不出去的赔钱货傻子,要不是马小云怀了孕要在这里休养,朱金牙早就把他打残了弄到街上乞讨去了。
“杨睿。”傻子会说话,咬字清晰,好像从前读过书一样。
王贝贝揉了揉肚子,改了口:“杨睿哥哥对不起,我喊习惯了,我怕他们听到了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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