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谎言可以永远不被拆穿,他就像是站在一个高台上,眼睁睁的看着下面的支架被一点一点地抽掉,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掉下去,只能每一分每一秒都提心吊胆地等待着那个注定的结局。
眼前暂时的平静只是他偷来的,高台终将倒塌,知道真相后的埃文德尔又会怎样?
暴怒是肯定的,高傲的法师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对他的欺骗和背叛,那么暴怒之后呢?
他们的关系肯定是完了,失去挚爱、痛不欲生都是帕洛斯自己罪有应得,就算他不记得自己“出生”之前犯下的罪,也逃避不了应该承担的责任。
可埃文德尔又该怎么办?法师已经在感情中失望过很多次,好不容易再次敞开心扉接纳他、信任他,甚至都提出了要将他变成死亡骑士,今后一直在一起的设想,到头来却又发现其实他才是自己追寻多年的仇人,帕洛斯简直不敢想象发现真相的那一刻埃文德尔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如果报复他、折磨他能让法师好受些,他愿意承受任何痛苦和伤害,如果杀了他能平复法师内心的怒火,他不会做任何抵抗,可法师并不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冷血之人,不管最后如何,埃文德尔都不可避免地会陷入痛苦。
只要知道了真相。
帕洛斯别无选择,只能继续骗下去,能瞒多久是多久。
在这纠结的情绪中,帕洛斯无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身躯,被勒到的法师发出了不满的咕哝声,虽然帕洛斯立刻受惊一般地放松了胳膊,但法师还是醒了过来。
被弄醒的埃文德尔难得没有发脾气,他迷迷糊糊地伸手摸了摸帕洛斯的脸:“怎么了,亲爱的?”
“……没事。”帕洛斯的喉咙仿佛堵着一团棉花,他发现自己没办法用正常的语调说话。
“做噩梦了吗?”埃文德尔伸手环住帕洛斯结实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别怕。”
如果真的是噩梦该有多好。
胸口酸胀得仿佛有什么情绪要冲破他的身体,帕洛斯把埃文德尔的手举到嘴边,亲吻着他的手指,哽着嗓子轻声地说:“……我爱你。”
过去他开不了口,现在他只怕再不开口就没有机会了。
“嗯……”埃文德尔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柔声轻语,“睡吧睡吧……”
“我爱你。”帕洛斯又轻轻地说了一声,然后又是一声,他呢喃着说了很多遍,但埃文德尔太困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被“帕洛斯做了噩梦吓到了”这个想法先入为主了之后,就没有再去深究帕洛斯这不太对劲的表现,嘴里含糊地哄了几句,就再次睡着了。
——
两个魔族又回到了泰坦世界那片污浊的天空下,亚尔弗雷德换回了魔族的语言:“蕾米亚,其实我们还可以再劝劝他的!”
蕾米亚摇摇头:“逼得太紧,只会适得其反,给他时间。”
“可是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亚尔弗雷德皱着眉,“他为什么会这么抗拒自己的真实身份?”
“也许因为他在人类中的身份是圣殿骑士。”蕾米亚说,“‘魔族’这个词在他们的语言里是和恐怖、邪恶联系在一起的。”
“是有这个可能。”亚尔弗雷德对人类的军事实力比较关心,但确实没怎么关注过文化方面,“下次我们可以试着跟他解释一下,称他为‘魔王陛下’是因为人类的通用语里一直称呼我们为‘魔族’,为了方便他理解才沿用了这一说法。”
这一次蕾米亚没有接话,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周围,他们所在的位置曾经是金碧辉煌的神殿,繁华精美的程度超过了人类或者精灵历史上的任何建筑,如今却只剩下一地的断瓦残垣,只有地面上用魔晶镶嵌的法阵在经历过几轮战争机器的破坏后依然保持完好。
几个魔族士兵刚刚跟游荡到这片废墟的恶魔战斗过一场,现在正靠在一根倒塌的石柱上休息,看起来疲惫又麻木。
谁也不知道这一道防线还能坚持多久,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他们还能不能通过这个废墟中的法阵去往费诺世界,如果这里再失守,他们只能前往更加危险的区域去寻找遗留下来的魔法阵,以他们现在的资源,已经无力制造出新的魔法阵了。
“说起来,他那天背着的那个人,那个莫名其妙就开始攻击我的法师,我总觉得看起来有些眼熟。”亚尔弗雷德说,“总之我们必须尽快让他接受现实,我们需要他!”
“可他需要我们吗?”蕾米亚终于开了口,一句话就问得亚尔弗雷德哑口无言。
——
“埃文德尔!埃文德尔!你快醒醒!”菲尔斯大声地叫唤着,还擅自掀开了帐篷的门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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