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突然有什么东西砸到了他没戴头盔的后脑勺上,萨克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啊!谁扔的?!”
他回过头,震怒地看着即使被圣殿骑士们驱赶之后也没有走太远的人群。
人们只是沉默地看着他,那种目光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萨克一手按在剑柄上走向人群,试图把某些不太妙的东西消灭在萌芽状态:“到底谁扔的,站出来!”
回答他的是另外一个方向扔来的石头,那颗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额头,萨克的头都被砸得偏了一下,他难以置信地捂住流血的额角,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圣殿骑士赶紧上来几步,用盾牌护着副团长往后退去,这就像是一个信号,更多的石头从四面八方砸了过来,打在圣殿骑士们的盔甲和盾牌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愤怒的情绪就像浇了油的火焰一样蔓延开来,人们开始大声叫骂,踢打这些全副武装的圣殿骑士,为了给敬爱的教皇报仇,为了不让他们杀掉保护这座城市的英雄、唯一能打开传送门的夏尔库人法师,或者是对圣殿骑士团--尤其是法师追猎者们以宗教为名进行的威压积怨已久,再不就是纯粹为了找个由头发泄太阳消失以来累积的心理压力,总之很快所有人都开始疯狂地攻击这座城市曾经的保护者。
而扔出第一块石头的那个年轻人挤出了激动的人群,吹着愉快的口哨绕到了无人注意的暗巷中,变成了一只蝙蝠。
圣殿骑士们可以直面恶魔的冲锋,却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面,只能搀扶着中了虚弱诅咒的同僚,用盾牌护着头面,被愤怒的人群推搡着,萨克也不敢下令用武器还击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不然事态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圣殿骑士团对普通民众的屠杀暴行”,他可不敢承担那样的恶名,于是只能一步步地被人潮逼着后退。
副官在旁边大声问他应该怎么办,萨克捂着额头下令:“撤退!回军营,紧闭大门!”
他五十多岁了还只是个副团长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面对这样完全失控的状况,像乌龟一样躲到壳里缩起来是他目前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了。
——
圣殿骑士团被迫退去以后,费迪南德带着仿佛梦游一般的神态走到门口,看着一地的狼藉喃喃道:“我们安全了?”
“如你所见。”由于费迪南德刚才的配合,埃文德尔对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刻薄了。
“……好吧。”费迪南德吞了一下口水,“那么……然后呢?”
“是啊,然后呢?”雷切斯特说,“你快意恩仇完了,让坏人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却也让圣殿骑士团彻底陷入了瘫痪,这座城市等于一下子失去了三分之二的防卫力量,可能更多,没有圣殿骑士团的主导,那些来自不同国家的援军自己就会先乱起来。”
埃文德尔无奈地说:“好吧,我承认我的处置方式过于任性了,在这种时候杀掉达里斯确实不是最优的方案,现在请暂时停止对我的声讨,一起想想怎么应对好吗?”
这一次他的心情并没有随着复仇而变得好起来,旧的难题没解决,新的难题又接踵而至,烦得他真想撂下挑子骑上狮鹫远远地躲起来什么都不管了。
埃文德尔从来不是没有退路的,如果太阳消失的危机真的无法解决,他可以像费斯坦提斯一样把自己转变成不需要进食也不会死亡的巫妖,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所有的材料都躺在他的包里,法术流程也已经烂熟于心,还有费斯坦提斯这个有经验的前辈会在旁帮忙,即使其它人都在饥饿和寒冷中全部死绝,他也依然可以存在下去,他可以像费斯坦提斯一样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用神族或者魔族曾经用过的方法探索虚空,直到寻找到另外一个充满生机的新世界。
但他还是不想放弃这个世界,他还想把他的百科全书继续写下去,记录下这片大陆上更多的色彩,而不是眼看着它变成一个死气沉沉的荒原。
雷切斯特的近卫队从虚弱诅咒中缓了过来,开始收拾现场,静默修士也默默地重新开始整理教皇的遗体准备下葬,几个大主教在混乱过后回到了大教堂,教皇死了,圣殿骑士团长也被杀了,他们只能找埃文德尔商讨一个法师自己都找不到答案的问题--接下来怎么办。
帕洛斯就在这个时候赶了过来。
埃文德尔一眼就看到了他,这个可恶的魔族奸细捡回一条命以后却不知道好好珍惜,又要出来刷存在感,他看起来风尘仆仆,身上穿着一件过大的斗篷,斗篷里面是埃文德尔让菲尔斯拿去扔掉的盔甲,想也知道是怎么跑到他身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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