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冰蛾眯了眯眼,挥手阻止属下妄动,看着那个黑影奔出草丛来到近前,袖口的蝎子袖纹已是血迹斑斑。
她记得这个人,跟在蝎子身边多年的心腹。
“大、大人,落日崖……落日崖出事了!”来人见到她和一众属下,硬撑的那口气一松,脚下顿时失了力,一头栽在她脚边。
这一趴下,所有人都看到他背后斑驳的伤口,像是被刀剑之类的利器削去数片血肉,好几处洞穿身体,只勉强避开要害。
一路提气狂奔,几乎要耗干他身上最后一滴血。
这人的眼神已经接近涣散,气息越来越弱,喃喃道:“西、西岭惊现异族‘狩猎军’,副首领派我三人赶回……”
血哽于喉,再也说不出一句整话,赵冰蛾不得不俯下身,才能依稀辨认出几个零散的字:“赫、赫……玄……杀……”
就在此时,一道银光从远处电射而来,直冲她面门刺去。她猛然将头一偏,同时弯刀出鞘一勾一挑,那道银光反震回去,稳稳落回主人手里。
那个人站在十丈开外的一棵树上,枝桠阴影掩去大半身形,轻飘飘立于枝头,像只轻盈的翠鸟。因为离得太远,其他人都只能勉强看清一个轮廓,唯有赵冰蛾瞳孔一缩,握刀的手第一次颤抖了片刻。
一枚柳叶刀从她身后射出,直奔那人而去,这一下不求杀敌只为试探,转眼就到了那人身前。呆立的他仿佛从大梦惊醒,蓦地伸手拈住刀刃,巧妙避开锋芒捏住刀柄,紧接着手腕一转,细薄的刀刃飞回来处,深深没入原主的眉心,轻松得好像只是插进了一块豆腐里。
下一刻,那人就像皎月出云腾身而起,于树梢枝头连续几个起落,在许多人都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赵冰蛾面前。银光又是一闪,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才能看清那是一把极细的剑刺,锋芒聚于尖上一点,凝向赵冰蛾的左眼!
这一剑比离弦之箭更快,仿佛电光火石飞射而来,赵冰蛾的刀已出鞘,手势也递出方寸,却在招式将出的刹那生生收手,身躯向后一仰,剑刺划破她的眼角,拖出一道刺目飞红。
赵冰蛾从剑刺下一个翻滚脱出,却不急起身,手掌在地上一拍,便是鹞子翻身凌空而起,手中弯刀也顺势而出,与剑刺相撞迸溅火花,随即又是三声连响,她连翻三转连出三刀,来人也连出三招连接三刀,终于在一个“力劈华山”下两厢僵持。
赵冰蛾加力于刀,压得来人右腿错后重重踏地,如此近的距离,她终于能确定这个人,正是玄素。
她瞳孔紧缩,死死盯着玄素,玄素却眼神空洞,仿佛目光里根本就没有她。
下一刻,玄素的左手屈指成爪自下而上抓向赵冰蛾咽喉,出手迅猛,如鹰隼捕兔,饶是赵冰蛾退得飞快,也被这一手在脖颈上抓出三刀血痕。
她甫一落定,身后属下便合身而上。“魔蝎”身为“五毒卫”里唯一能与“蝮蛇”相提并论的存在,其中自然无庸手,眼见赵冰蛾退出战圈,他们便在片刻间分工完毕,一半守护于赵冰蛾左右,一半分于四面八方,长短错落,攻守相辅,先后向玄素攻去!
赵冰蛾这次没有阻拦,她紧紧盯着战局,心里沉了下去玄素的外表不见异常,行动武功也丝毫不迟滞,唯独神情木然,招式戾气十足更增杀气,较之先前简直天壤之别。
以寡敌众,他仿佛不知退也不觉痛,剑挑、飞踢、出爪、掌击……一身武艺都施展开来,招招式式都在逼命,一剑贯穿一人咽喉之后血溅面目,叫脸上旧伤更添狰狞,玄素却恍若未觉,反手搓掌成刀与短枪相接,竟然将木质枪身生生截断,去势未绝变掌为爪扣住那人手臂,用力一折,便是清脆刺耳的骨断之响!
“《千劫功》……修罗手……”
赵冰蛾的一张脸,就像冬雪落于河面,飞快地将流淌的情绪全部冰封,转眼间只剩下死寂般的冷硬。
眼睛一眯,赵冰蛾突然抬头看向玄素所来的方向,声音聚成一线,入耳生疼:“赫连御,滚出来!”
这一声灌注内力,就像刀子猝然刺进脑袋里,听见的人都觉魔音穿耳,就连玄素也是一滞。赵冰蛾眼见前方树后有一角衣袂掠过,冷哼一声,一蹬地面飞身而去。人未站定,刀已出锋,就像一弯月牙割裂穹空,碗口粗的一棵树竟然被她一刀横断,却没看到那树后之人。
耳后风声呼啸,赵冰蛾眼色一厉,弯刀去势突转直斩身后,却没想到眼中映入染血青衫。玄素不知何时拼着受创杀出重围,此时已到了她身后,剑刺当胸逼来,赵冰蛾的弯刀也即将切上他的咽喉!
无为剑何等锋芒,挽月刀何等凌厉,这一下刀剑逼命,眼看就要成两败俱伤之局。生死一线之际,赵冰蛾仓促撤招,也使得胸前空门大露,剑尖登时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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