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真相并不复杂——吴峰是一个亚人弃婴,但与当年的那伽不同,收养他的并不是正规的社会孤儿院,而是潜龙会。
毕竟当时年纪小,有很多细节如今的吴峰已经说不清楚。但他依旧清楚记得,自己与三十来个同样有疾病或者残疾的亚人小孩共同居住在带有漂亮花园的大房子里,六七位保姆负责照料他们的生活。
那是一段非常平静甚至愉快的童年时光,孩子们得到悉心的照料、治疗与教育,亲密得就像是一个大家庭。
如果硬要去找什么特殊之处的话,那么唯一可疑的,也许是这座岛上灌输给他们的教育思想。
“老师们经常教导我们,要去打破亚人社会的阶级和规则,必要的时候,可以采用任何极端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在吴峰支离破碎的记忆里,那座岛屿上地位最高的人,是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几乎每个星期,都会有医生来到学校给学生们做讲座或是检查身体。流珠屿上的孩子大多病弱或者残疾,医生们总是会拿出成功治愈的先例,去鼓励孩子们尝试各式各样的医疗手段,克服自身的缺陷。
吴峰至今仍旧清楚地记得,岛上的礼堂里曾经召开过一次表彰大会。表彰对象是一个瘫痪了七八年的小男孩。在礼堂现场,他居然当着众人的面从轮椅上站立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十多步。
当时整个礼堂几乎沸腾。
与吴峰一样,岛上还有很多不良于行的孩子,这场表彰会无疑为他们点亮了一盏希望的明灯。
那段时间里,几乎每个人都在打听着有关的治疗手段,甚至还有人主动向医生们要求,希望能够成为下一个站起来的人。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开始有一些反面的声音开始在岛屿上流传。
“有人说,医生对那个男孩进行了非常可怕的手术。他们换了他的双腿和浑身上下所有的血液,甚至还调整了他的神经系统。甚至还有人言之凿凿,说亲眼看见过那个男孩的下半身,并不是人类的形状。”
还有更多诸如此类的流言,一个比一个危言耸听。
紧接着又有人说,医院里的医生们也因为这件事而分成了两派。其中一派反对继续进行类似的实验,而另外一派则恰恰相反。
无论真相是什么,有一件事吴峰倒是可以非常肯定——
“自从那场表彰大会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站起来的瘫痪男孩了。”
说到这里,吴峰停下来喝水。
嫌他回忆不到重点上,那伽不失时机地引导道:“你刚才说的这些,应该都是发生在潜龙会时期的事。那么你又是怎么逃离那座岛的?是不是和喀迈拉有关系?”
“是有关系。只不过当时的我还不知道那群穷凶极恶的匪徒就是喀迈拉。”
吴峰叹了口气,继续回忆。
就在发生变故的前天晚上,孤儿院突然接到通知:第二天下午,要带着所有孩子前往医院进行新疫苗的接种。
这在岛上并不算是什么稀罕事,真正“稀罕”的,是注射疫苗之后发生的诡异状况。
“当时我们这些小孩排队进了医院的注射室。有护士给我们注射完疫苗之后,根据我们的反应分别隔离观察。我的反应比较正常,因此只观察了两轮之后就被宣布可以离开医院。可是我才刚走到医院外面的大空地上,就听见背后响起了一连串放鞭炮似的响声。”
这之后吴峰所回忆的情况,基本上与明若星他们之前在流珠屿壶天里的经历类似——注射疫苗后产生的副作用掀起了一场血腥的大暴动。岛上的居民们纷纷四散躲避,而包括吴峰在内的一群小孩也辗转躲藏到了礼堂里。
“接下来是不是有人来礼堂找你们了?”那伽继续催促他省略那些没有意义的心理活动,切入重点。
“是。”
吴峰点头:“来的是喀迈拉的生化部队,还有医院里的医生们。”
也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吴峰才慢慢得知,整个岛屿都已经被喀迈拉所控制了。岛上的医生原本都是潜龙会的研究员,他们中有不少人已经投靠了喀迈拉,剩下的那些迫于形势,也不得不服从喀迈拉的命令。
距离真相只剩一层薄纱的距离,明若星追问:“你还记不记得,那些到礼堂里来的医生当中领头的那个?大约这么高、给人感觉挺温和的,他是谁?”
“……”
吴峰再度陷入了沉默,但这并不是因为记不起来,而是出于惊讶。
“难道你们见过他?”
“他是谁?!”那伽催促。
“他就是给了我‘希望’种子的那位医生,姓江……好像叫江月鸣。”
江月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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