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被他瞪得心虚起来,何天巳的目光闪烁了几下,还是忍不住破了功。
“……我说你也别把我当傻子好嘛?在乡下建个三层楼的钱,丢到s市这种大城市,恐怕在市中心买个厕所都未必够。再说这年头农村户口多金贵,保不定一转身我就成了亿万富翁了呢?!”
“果然还是这样子比较像你。”
明若星这下算是满意了,转身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一番“考古”结束之后,两个人将抢救出来的物品首先转移到院子外头。留下何天巳暂时看守,明若星走去村里将车开过来充当临时的仓库。谁知一刻钟后,跟着车一起赶过来的还有一大帮子村里头的老头老太。
在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村民们一致将何天巳评选为本次台风最严重的受灾户——事实上,除了他家之外,金鱼村里的其他建筑几乎没有受到任何严重的影响。气象预报甚至分析称,台风中心根本没有经过金鱼村一带。
所以这次的灾祸,有至少五成的原因是老房子年久失修,台风更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七嘴八舌的一通分析之后,终于有人问起了何天巳和明若星的后续安置情况。
光叔光婶再过几天就要回村。想起他们以前对何天巳的种种不地道行为,明若星始终有点膈应,正巧何天巳似乎也不太想和两位老人同住。又考虑到房屋重建还需要时间,他们干脆提出村里是否有什么公共场地可以拱他们暂时落脚。
人群又一次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不少老妈妈干脆热情洋溢地邀请他们回自己家里。
考虑到这样那样的问题,对于类似邀请明若星一概谢绝,直到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响了起来。
“正好我们那儿还缺两个看门的,你们要不嫌弃,就先住一段时间再说?”
两个人同时扭头一看,是小美。
金鱼村老年活动中心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公共建筑之一。平日里,老年人们喜欢去那里打打牌、聊聊天。活动中心也会不定期地举办义诊、演出等活动,丰富村里人的生活。
除去小美之外,中心里还有十位工作人员。其中三位每天乘坐101路巴士从长乐镇过来通勤,三位是本村人氏,还有三个女孩跟小美一起在村里租了一幢小楼,布置得诗情画意。
而这剩下来的最后一人,就是活动中心的门卫了。
何天巳认识的这位门卫叫赵伯,今年六十岁出头,长乐镇人氏。也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跑来金鱼村看守活动中心,总之一待就是十多年。
根据小美的说法,这位赵伯去年春节期间在家里摔了一跤,动了髋关节置换手术。今年年初,家里的晚辈就过来帮他辞了这份工。打那之后,活动中心晚上就再没有人守夜了。
金鱼村虽说是一块太平宝地,但是要说家家夜不闭户、路不拾遗,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活动中心原本就是老房子装修改建的,保留着很多精美的砖木雕刻工艺品,以前就曾经发生过外来人员盗窃梁托的案件。
为了守护村中重要的艺术品,这几个月来,十位员工一直轮班守夜。眼下正巧何天巳“无家可归”,小美灵机一动,想出了这个两全其美的主意,而且立刻就得获得了村民的一致支持。就连何天巳也觉得,这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然而明若星却将他拉到了一旁,悄悄地问了一句话。
“……这个老年人活动中心,是不是就是昨天晚上你鬼故事里头的那个周家大宅?”
——
说曹操,曹操到。
明若星不知道现在使用这句话是否正确,但是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词汇来形容他诡异的心情。
此时此刻,他驾驶着爱车,带着何天巳、白老板,以及一堆破破烂烂的行李来到了金鱼村老年人活动中心的大门外。
正经算起来,这也并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可这一次,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就是不对劲儿。
偏偏这个时候,何天巳还故意在他的耳边煽风点火。
“看见门口那一对抱鼓石墩子没?金-鱼-的!”
还真没有错。活动中心的外观就是江南水乡最最传统的白墙黑瓦,正正中央一座门廊,台阶旁边一左一右立着两个青石头雕刻的石墩子。尽管风化严重,但勉强还能看出几条石雕的金鱼在石墩子上甩尾悠游。
其实怪异的物件还远不止这两个石墩子:门檐下悬着纸灯笼,上面画着金鱼;黑漆的大门上左右各用金漆描绘着图案,合拢来又是一只硕大的金鱼。
尽管何天巳解释说这都是为了呼应村名后来添加的装饰品,但是在明若星看起来,这更像是城里头那些主题鬼屋的噱头——通过不断重复的元素,带给游客一种沉重的宗教仪式感和无形的心理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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