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之前不是说这儿没鬼的吗?”
“的确是我误判。因为它实在太弱,弱到我们稍稍产生一点情绪波动都会破坏掉这层幻象。就和我之前那次的情况一样。”
听明若星说到这里,何天巳马上回想起来。
“你当时说,有个女人在哭……就在这个院子里头?”
“对。”明若星指了指槐树下的那个小木门,“就在那里面。”
“可上了锁啊,你怎么进去的?翻墙?”
“不用,你只管跟紧我。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紧张,记住,保持平静。”
明若星冷不防地牵起了何天巳的右手,领着他朝木门走去。一直走到了门前也不停下,竟轻轻松松地穿门而过。
何天巳心中不免惊讶,却谨记着之前的谆嘱,勉强保持平静。
小院内部的格局果然与现实相差无几,只是建筑样式和庭院布局稍有不同。而刚才何天巳听见的嘤嘤哭泣声,正是从院落的一角传过来的。
那正是水井所在的位置。
明若星没有松开抓着何天巳的手,两个人悄无声息地循着哭声一点点接近。拐过房屋的拐角,他们果然看见一个身着青衣、披头散发的女子站在院落中哭泣。再仔细看,怀中还抱着一个裹着襁褓的婴儿。
“你看她脚上。”明若星悄声道。
他这一提醒,何天巳才发现女人腌臜破烂的裙摆下方竟藏着一条锈迹斑斑的锁链,一路蜿蜒进入室内。
很明显,她不是自愿待在院子里的。
何天巳心中一紧,顿时有些难受。一直将手指搭在他手腕脉搏上的明若星,立刻轻声提醒:“这并不是现实,而是过去,控制情绪,不要动摇。”
刚说完这句话,只见那个女人啜泣了两声,以脸颊摩挲着婴儿面庞,看上去十分亲和慈爱。然而下一秒钟她却突然发作,一把用力扯开襁褓,将浑身赤裸的婴儿丢进了井中!
婴儿惊恐的啼哭声随着落水的声响戛然而止,余下的只有毛骨悚然的死寂。
何天巳抓着明若星的手紧了一紧,但好歹还是忍住了,没有流露出太过惊诧的表情。
“我刚刚就看到这里。”明若星轻声道,“记住,这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了。”
话音未落,只听见院子门口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一个侍女在小厮的陪同下,端着汤食走了进来。两个人发现女人站在井边,都愣了一愣,紧接着又发现掉落在井圈边上的襁褓,这才惊慌失措地重新锁好院门,跑出去报信。
大约五六分钟之后,又有三四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冲了进来。其中两个上前拽住铁链将女子从井边拉开,另外两个男人冲到井旁张望了一阵,竟然先后跳进了井水里。
青衣女人脚上的锁链已经绷得笔直,她立刻就被拽倒在了地上。疼痛与愤怒让她发了疯似的挣扎起来,努力抓住地上的石板、杂草、泥土,死活不愿离开井边。
但是在两个高壮男人的面前,她的挣扎又是如此的无力。
带着嵌入指甲里的泥土和手里的杂草,她被拽回到了那两个男人身旁,紧接着就是啪啪几声脆响——凌厉的耳光如同雨点一般扇在她的脸颊上!
“是人吗?!”何天巳有些忍不住了,“两个大男人,打一个女人。再怎么说也太……”
伴随着他的愤愤不平,眼前的景物忽然摇晃起来,就像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一颗石子。
“深呼吸!”明若星立刻提醒他,“平静!”
何天巳赶紧照做,大约半分钟之后,眼前的画面终于再度稳定下来。
而这时,那个青衣的女人已经被打得跌倒在了杂草丛中。只见她口鼻流血、脸色铁青,可眼睛却是可怕的腥红色。
她就用这双血红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每一个在场的男人。就好像这血腥的视线里头,包含着她最恶毒、最持久的诅咒。
就像是在印证着这种诅咒的真实性,头顶的天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没有闪电亦没有雷鸣,豆大的雨滴就这么径直从天上扑簌簌砸落下来。
何天巳伸手摸了摸头顶,并没有被淋湿的任何感觉。然而站他和明若星面前的那些人却大惊失色——他们立刻冲向倒在草丛中的青衣女人,不过已经太迟了。
从被雨水淋到的那一瞬间开始,女人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粗哑又持久,就像是将某种巨大的痛苦硬生生地封闭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她是主动承受着这种痛苦的——说不出什么道理,可何天巳突然有了这样一种感觉。
转眼间,那四个男人已经将女人抬了起来,准备移向屋檐下。就在这时,一道血水从她的裙摆下方滑落,紧接着又是银光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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