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高长挺难受的,在城市中孤单活了许多年之后,他更加知道亲人的可贵,高长其他亲人早就死光了,现在就只剩下奶奶,眼看着她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尽头了,高长却根本无力改变。
“奶。”高长搬了张长凳坐在门口,看着高奶奶干活。
“咋了?”
高奶奶坐在水渠边洗衣服,一会儿一只老母鸡咯咯咯地跑过来邀功,她就知道这只母鸡肯定是下蛋了,起身去鸡窝把鸡蛋收起来。高长进屋从米缸里抓了一下把米出来撒在地上,算是奖励,别的公鸡母鸡要过来抢,被他挥着杆子都给赶走了,这是他们家的惯例,不下蛋的鸡没有白米吃。
“奶,我不想读大学了。”在那几年,让自家孩子到城里去读大学,是他们村所有大人共同的愿望,高奶奶也不例外,虽然说过阵子高奶奶可能就死了,高长读不读大学她都管不着,但是他还是觉得应该跟奶奶说说。
“为啥啊?”高奶奶不洗衣服了,把手里的泡沫放在围裙上抹了抹,转身看着高长。
“奶,我昨天晚上做了个梦。”
“啥梦啊,你这孩子,做个梦就不去读大学了?”高奶奶听高长这么说,眯着眼就笑了,老人年纪虽然已经很大了,但是眼睛却依旧清亮。
“真不是个好梦,奶,我梦到自己去了城里,结果闹灾荒了,到处都找不到吃的,就只能啃树皮。”浮生一梦,上辈子的事,可不就跟个梦似的。
“好好的怎么会做这种梦呢。”奶奶又开始继续洗衣服了,一边洗一边念叨:“该不是祖宗显灵了,得,不读大学就不读了吧,还是守着土地心安……”
“我现在就不想读书了,高中也不读了成么?”在经历过生死之后,那些高中课本在他眼里一点用处都没有,每天坐在教室里耗时间,高长也烦躁得很,今天见奶奶这么开明,他就忍不住说了。
“那不行,高中得读,你没听人家说吗,现在没个高中毕业,出去做工都没人要。”
“那好吧。”知道再说下去也不会有结果,高长只好乖乖闭嘴了。
每个周末高长都会去老年人活动中心打麻将,风雨无阻。高长原本就会算牌,最近修行了大黄给的那个心法以后,记性就更好了,脑子转得比以前还快,基本上打麻将是稳输不赢,但是为了避免招人嫉恨,高长偶尔也会往外放点血,竭泽而渔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刚开始的时候有些人见他面孔生,又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多少有点欺生的意思。但高长是什么人啊,打小学开始就跟村里的泼妇毛孩斗智斗勇,别人找他麻烦,他就寻个机会找回去,别人报他的牌,他往后只要一有空就盯着对方,哼,有种你别打麻将。什么?生气?不是吧,出来玩的怎么这么大气性,你看我打牌的时候也不是没有。
不出两个月,常去镇上老年人活动中心的人就都认识高长了,本来就是个小地方,家家都连着亲呢,随便一打听,就晓得高长是怎么样一号人物了。从此,还真的就没人敢找他麻烦,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几千年的至理名言啊,深刻反映了国人欺软怕硬的天性,所以高长就活得相当逍遥。
本来么,大家来这里也就是打麻将消遣的,高长又不出老千,输了钱也不赖账,他们还想怎么样?
至于大黄,它被高长强灌了几次退烧药以后,身体渐渐就好了,加上他们家伙食得以改善,常常有肉有排骨,原本瘦骨伶仃的小狗,身上也渐渐长出肉来了。
大黄康复了之后,也不再整天窝在高长怀里睡觉了,而是趴在他肩膀上看他打麻将,看着看着就上瘾了。有一天晚上它死活缠着高长给它买一副麻将回来过瘾,可高长这会儿又没多少闲钱,买一副麻将要好几十上百块呢,他打麻将赚来的钱大半都买肉吃掉了,吃饱了撑的才会买副麻将回来收藏。
要是有那个闲钱,高长宁愿先买些生活用品囤起来,虽然说离末世还有十年,现在囤积粮食的话到那个时候肯定也都过期变质了,可生活用品还是可以早一点开始准备的。
他上辈子生活在城市里,当时一乱起来,很多人都往农村去了,也有一些物资没来得及带走,生活用品什么的也不算十分匮乏了。工厂停工市场瘫痪,对于当时的人们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下子从现代社会回到原始社会一样,没有电,没有自来水,也没有随处可以买到的生活用品。就连一瓶洗发水,都要到阴暗的购物大楼里去寻找,那里面没有光,他们不确定是不是有危险的动物蛰伏其中,麻痹大意的话很容易会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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