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对宝贝儿子知之甚深,如何能听不出他的意思,只是老太太却没有接话,反而问起了大房收拾院落的事,对贾政的眼神避之不及。
皆因,老太太她也没招儿啊!
从那天闹过一场之后,贾赦又哪里还听她的,根本就没将她当娘对待。就连请安,也都是十天半个月才来一回,还只在院子外面问候一声就走人,连叫都叫不应。
她好歹也是荣宁二府的老太君,那面子也不是叫这么糟蹋的。明知道贾赦不会答应的事情,她还能腆着脸硬往上凑去不成?
见了贾母这副做派,贾政不禁意兴阑珊,不愿再跟这群女人们歪缠,起身告辞回了梨香院。
为了能给兄长帮把手,他也不是没自己使使劲,但刚到了贾赦的面前就被撵走了,根本连话都没说呢。暗恨贾赦不知好歹之余,贾政无望之下便写了封信给妹夫林如海。
被荣庆堂那边念叨着的赦大老爷,如今也正在发愁。
他还尚未到扬州赴任,便已经收到了不少来信,信里面倒没什么私密,多是些攀扯交情的。大老爷对此并不在意,统统都放到一边,左右他到扬州多是混日子去的。
现今更让他放心不下的,乃是家眷们该当如何安排。以往倒还好说,但上个月才跟老太太和二房闹翻,若是将人留在京中,他少不得要担心一二啊。
府里有老太太在,老爷他的名声已经毁得差不多,能够不在意那个“孝”字,可他的媳妇、儿女、儿媳妇却不行。没有老爷他在前面挡着,老太太一个“孝”字扔出来,就能把他们压得死死。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亏要吃呢。
可是,难不成要老爷他把阖家都带到扬州去?那也不现实啊。
根据当今那位的说法,还有他自己了解的情况,江南盐道上可不是什么僻静地方。一个弄不好,说不得命都得搭进去。老爷他去扬州,那是好歹能保得住自己的命,可家里的那几个……
大老爷他还真就不一定能护得住。
媳妇邢氏是个贪财愚犟的,一把银子就能糊弄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儿子贾琏是个贪花好色的,几匹扬州瘦马就能迷花了眼;儿媳妇王氏看着倒是机灵,可惜却是个憨大胆儿,让人一撺掇就啥都敢干了;剩下的一对儿女还小,更是容易被**害。
这一弄倒好,留在京城不放心,带到扬州也不放心,老爷他的命是有多苦!?
深感命苦的赦大老爷心有不甘,正好碰上贾小环休沐出宫,可算是逮着救星了,“环儿啊,我不管,你小子得给我想想办法,怎么着也得看护住他们。”
“大伯你所托非人了不是,我就是个小屁孩儿,能护得住谁去。”贾小环嘚瑟着小短腿儿,抱着胳膊撇着脑袋,“大伯就不该想着怎么护得住,就该想着教训得对方不敢抻爪子,抑或者干脆剁了他们的爪子才对。”
赦大老爷就有些没词儿,干脆一摊巴掌,跟贾小环耍赖皮道:“那不是紧着要往扬州赴任,没处置那么琐碎事的工夫了嘛。环儿,你要帮帮大伯啊,这老贾家那么多族人,大伯能指望得上的也只有你一个了。帮帮大伯吧,大伯给你从扬州稍好东西回来。”
“旁的人我不管,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还护不住自己那就是没用的。也就是琮小子年纪小,我会把他带进宫去当伴读。这事我跟圣上禀报过了,他进了宫就跟我一起,起居读书都随着我便是,总能护着他两、三年。”
前世今生,贾小环同邢夫人与贾琏夫妇都无甚交情。这几位,尤其是王熙凤,对他素来都是冷漠异常,甚至是恨之入骨的。有时候,环小爷真是不知道,小爷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们了。
是以,他对那几位绝无怜惜同情之心,更不会伸手去维护了。也唯有贾琮那小子,同他处境相似,甚至孤苦还更甚于他。毕竟他还有娘亲在,而贾琮就真是没有娘还爹也不疼的。
想到这个,环小爷就没好气地瞪向赦大老爷。哼,这老家伙也不是个会疼儿子的,跟那贴膏药也差不多,也就比贾政强些。
赦大老爷被瞪得莫名其妙,揉了揉脑门子,心里的包袱还是放不下啊。不过,总算解决了一个最小的,他便继续眼巴巴地瞅着贾小环。
“顶多……”贾小环抿了抿嘴唇,带着些不情愿地道:“再加上个二姑娘,把她送到我娘那儿去,就在密云的庄子上。让她去陪着我娘,多少也能给我娘解解闷儿。”
说罢,贾小环便拍了桌子,坚决异常道:“别的那几个,我是真,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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