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涛不尽,游鱼不竭。
言枕词抱着度惊弦跳入水中,软玉在握,美人在怀,他觉得眼前景象有点熟悉,想当日,他岂非也抱着原音流,翻了一家酒楼的窗,直接跳进了水里?
但他旋即腹诽:就是当日的阿流太煞风景,两人跳入水中之后,他居然从怀中一掏就掏出颗避水珠来,把我给噎得不清!
想到这里,他不免多看了一眼怀中度惊弦,生怕对方也从怀中掏出了颗避水珠来。
度惊弦不是原音流。
所以度惊弦当然不会突然就自怀中掏出一颗避水珠来。
但度惊弦毕竟也算原音流。
所以度惊弦虽然不会立时掏出颗避水珠去噎言枕词,但他脑筋一转,已经想到了一个更有趣的新玩法!
幽幽蓝水里,他的面色开始变得苍白,抓住言枕词腰肢手也不安的曲伸着,就连本来乖巧伏在言枕词怀中的身体都开始微颤起来。
言枕词很快发现了不对劲。
他低下头,目光刚刚询问看向度惊弦,度惊弦已用力吻住言枕词,用舌头撬开对方牙关,灵活地吮吸对方胸中气息!
冷不丁一个吻,言枕词差点岔气,险些丢人地咳嗽起来。
度惊弦一触即分,一偷就走,用手指在对方手背上写道:胸中气息不足,向君借活命生机一缕。谢。
言枕词瞪着度惊弦。
度惊弦手指调皮地在言枕词手背点点提提,面上则光风霁月,冷淡自如。
言枕词瞪着瞪着,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也偷偷翘了起来。
有了这个插曲,水下旅途也变得有趣了。
他们一路向下,最终到了令海公主的埋骨之地。
星点银芒,缕缕蓝光,伊人沉睡于此,时光凝固,容颜安然,一切俗世悲喜,皆不能再惊动她安睡的灵魂。
言枕词遥遥看着那处,片刻后,运起玄功,自水底挪来一块巨石,挡在弯月之前,免得将要发生的动荡将她惊扰。
相较言枕词,度惊弦并没有更多地注意令海公主,他双足落了地,四下一走,很快圈出最接近海底水脉的地方来。
他单膝跪地,对着言枕词点点掌下沙地,又比出了一个代表深度的手势。
言枕词眉头一皱。
破开岸上地面已经不容易,何况水底地面。前者若以一为衡量,后者则以十百为计。
言枕词估量着自己的力量与度惊弦比出的深度,片刻之后,试探问:“你我一起?”
度惊弦坚定拒绝,并在言枕词手上写下四个字:力有不逮。
言枕词意味深长地看着度惊弦,但他到底没说什么,转而在水中盘膝打坐,一坐便是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之后,言枕词倏尔睁眼。
睁眼,起剑,入地。
地在颤,水在颤。
地也动,水也动。
地裂之前,水势先卷!
此地的震动是大地的震动,此水的席卷是天水的倒灌,当言枕词将手中长剑插入五条水脉中的最后一条水脉之际,无边的力量席卷而来,这无穷浩荡的力量甚至像是超越了泽国所能拥有的,而是幽陆也将自己的愤怒倾泻于此,为蝼蚁竟敢挑衅自己而发誓将其撕裂!
天威之下,波浪汹涌,度惊弦与言枕词根本不能反抗,即刻被巨浪冲袭分散,再见不到另外一人。
明明巨浪癫狂,地震不停,度惊弦置身其中,如同一艘渺小船只,随时都有颠覆的危险。但他脸上反而露出惬意之态。
他也确实惬意。
没了旁人的注视,不用考虑“度惊弦”本身的设定,他肆无忌惮行走在海浪之中,能将一切颠覆的力量也不过被他耍弄于足下的凶兽。
他借着海浪行过数步,来到水脉的入口处。
隔着重重海浪,一阵阵寒幽之气自地底冒出,刚刚袭上界渊手指,这一分身的手指便结出厚厚冰霜。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
地底水脉对于燧族血脉的克制确实非同小可。
界渊对着手指轻轻一吹,冰霜消融。他穿过海浪,投身入地脉之中,他同时在想:想必阿词过不久就会进来,如今地脉齐备,大局终成七分,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好好奖励一下阿词呢?
一人已入地脉,一人还在挣扎。
一个浪头打来,言枕词被重重拍击在岩石之上,五脏六腑全数移位。
又一个浪头打来,言枕词再被高高抛起巨浪峰头,五脏六腑倒是移回原位。
尽管身体饱受打击与压迫,但言枕词心神平稳,他强任他强,他横任他横,我自清风拂山岗,明月照大地,巍然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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