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日,黄昏之乡的建立日。”宁舟说。
“……”外乡人齐乐人,一脸迷茫。
“十二月,二十二日。”宁舟意识到齐乐人根本不知道那是哪天,又补充了一句。
“那不远了啊。”齐乐人心中一喜,就在这几个月了。
“嗯。你呢?”
“已经过了。”齐乐人说了自己的生日,又笑道,“明年的时候再一起过吧。”
“嗯。”
夜已经深了,两人有一搭没有搭地说着话,手却不知何时已经握在了一起,那从另一个人身上传递而来的温度,突然让这个阴冷恐怖的地下世界有了一份温存的暖意。
齐乐人睡着了,宁舟却没有,他安静地看了齐乐人很久,然后悄悄松开了手。
失去了手心温度的齐乐人嘟哝了一声,想要抓住那逝去的温暖,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宁舟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拿起放在一旁的外套,绕开沉睡的齐乐人,招招手将停在角落的语鹰唤来,悄无声息地走出了结界。
寂静的夜,寂静的世界,这无光的地下蚁城里,迷雾已经没有散去,数不清的妖魔从四面八方出现,对这个突然出现的人虎视眈眈。
宁舟没有走太远,他站在屋顶上,眺望着一片无穷无尽的雾,如同绝崖峭壁上的巨龙俯瞰着这个世界。语鹰在天空中盘旋着,感觉到主人身上越来越浓重的恶魔威压,它赶紧飞得更远了一些。
绵延的压迫感让妖魔如同低等恶魔一样开始躁动不安,可这些普通的妖魔都不是宁舟在意的对象,从踏入这片地界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到那藏匿在这里的怪物,它似乎是妖魔,但却又透着古怪,在深夜时分,它的存在感比白天的时候更强了。
语鹰在空中发出了一声啼叫,宁舟明白了方向,从脚下的屋顶轻轻一跃,落在了几米外的另一片屋檐上,朝着语鹰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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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乐人半梦半醒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觉得自己是睡在一片温暖的草地上,慵懒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被这惬意的感触打动,一点也不想醒来。
可是他还依稀记得他握着一个人的手,只是现在,他的手中……
“宁舟?”齐乐人醒了过来,一头从毯子里坐了起来,紧张地看向自己的身边。
空荡荡的,宁舟已经不在了。
齐乐人的心头涌过一阵凉意,无数种恐怖的想法在他脑中闪过,可当他看到睡前宁舟叠放了外套的位置,他又冷静了下来。
宁舟是自己走的,还把语鹰也带走了,至于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齐乐人也披上了外套,走到结界的边界处想要出去,可是手碰到结界就好像摸到了一块冷硬的玻璃——宁舟设置的是双向的结界。
齐乐人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很久,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知道宁舟不可能不告而别,尤其他们还在同一个任务里的时候,可是一种强烈的失落感还是蛮横地占据了他的心头。
等吧,等宁舟回来,问问他。
可是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齐乐人回到了铺好的地铺上,脱下外套,钻回了毯子里。
在这么一片小小的结界里,他听不到外面的声音,也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他可以想象。
也许在这个弥漫着浓雾的巨大地下陵墓中,有一条黑色的巨龙正从空中飞过,沿途喷洒着毁灭的龙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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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落在了来时的屋檐边,体内喷涌的毁灭之力正在灼烧着它的灵魂,它忍受着这非人的折磨,匍匐在地上,等待这股恐怖的力量逐渐平息。
和他预料的一样,迷雾之中的确隐藏了一只可怕的怪物,它如同一片黑色的漩涡沼泽,不断侵吞着这个混乱的世界,随着它对世界的蚕食,周围的迷雾越来越浓郁,而源源不断的妖魔从它的身体里涌出。它就像一个巨大的妖魔工厂,生产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妖魔。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在沼泽的中央竟然有一个穿着宫廷长裙的女人,她仿佛生于这片泥沼,却没有双脚,而是悬浮于漩涡上方,用一双流着污血的眼睛凝视着天空中的魔龙。
几乎不存在人形的妖魔,所以那个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魔龙没有思考下去,而是用毁灭的龙息喷向这片妖魔巢穴。万幸的是毁灭的力量一样能够毁灭它,虽然源源不断的妖魔给魔龙带来了一些麻烦,可最后它还是摧毁了巢穴,连同那个女人一起。
随着妖魔巢穴的崩溃,周围的雾气开始逐渐弥散,侥幸生还的妖魔们并不知道恐惧,但是直觉让它们纷纷逃窜,遁入了稀薄的雾气中,不见踪迹。
魔龙飞回了它的栖息地,残存的意志让它没有闯入自己设下的结界中惊醒沉睡中的爱人,而是蜷缩在那一方结界旁,压抑着自己的本能,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你不是恶魔,不要做下不可饶恕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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