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主上前半步,大喝:“来者何人!”
玉靖洲瞪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张大嘴巴看着他,半天,吼出一句:“我他妈是你儿子!”
“胡言乱语!”玉京主严厉地指着他,“你分明是女的。”
玉靖洲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破破烂烂的没来得及换的女装裙子,愤怒地拍地:“原来你认我真的是看衣服的!”
噗通,凡人造的木栈道有一次遭受重创,把卡在那里的玉靖洲再次摔回了水中。
符远知拍拍玉京主的肩膀,叹息:“儿女都是债主啊。”
……
宫主和符远知一左一右坐在玉靖洲旁边,落汤鸡一般的玉靖洲早都给擦干了,但整个人依然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从云梦天宫,一路追过来,到了地方却发现,我爹不仅不认识我,还压根不是人……”
被指控的对象站在屋子中间,本体玉刀被玉靖洲抱在怀里,没有了刀鞘,这把玉刀也不伤人,在刀主人无任何杀意的时候,这把玉刀的刀刃甚至是圆滑温暖的。
诉说了半天,玉靖洲仔仔细细抚摸着手中的长刀,玉京主皱了皱眉,看了一眼主人,没说什么。
于是玉靖洲忽然暴起,一把扯住玉京主的领子,问:“我到底是你在哪个垃圾桶翻出来的,说吧!”
这明显已经是气话,气得糊涂的那种,但玉京主沉默了一下,回答:“买刀鞘送的。”
然后,然后玉靖洲昏过去了。
在宫主的目光中,玉京主解释道:“在……在您不在了之后,我经常会陷入梦境,没有主人的刀灵越来越难以压制渴血的本性,我是一把战刀,我在梦里,时长渴望……为主人复仇。”
刀灵想不了那么复杂的前因后果,刀灵只看到因为云梦,主人不在了;
他沉浸在失去主人的痛苦之中,玉刀的凶性日益旺盛,以至于玉京城里的道者会被金戈煞气惊扰,为了掩饰自己刀灵的身份,为了不让斩雪本体落入他人之手,“秋闲秘密联络万知楼的灵谍士,与他们交换情报,试图找出您佩刀的下落,我不清楚万知楼有没有查到我就是刀灵,但他们告诉了秋闲,斩雪在我手中。”
“所以为了不让人发觉,你找了个刀鞘把自己封起来。”
“是……”玉京主垂首,“当年,您的刀从不斩无辜者,从不任意屠戮凡间无修为者,所以我直接找了一个凡人工匠,打了一把刀鞘,刀鞘上凡俗的尘火之气时刻克制着我的本能……”
醒过来的玉靖洲坐在床边,盯着他,一眨不眨。
“那个老铁匠的儿子和人熬夜打牌,一激动就去世了,他自己养不活刚出生的孙子,就让我抱走了。那是五百年前的事,为了不让老头儿又反悔,我把阿洲封印起来,直到十八年前才解开封印,让他长大。”
玉京主说着,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儿子,低声道:“对不起。”
玉靖洲的嘴唇动了动,问:“那你……一把刀也会想要个孩子?你为什么要养我?”
“因为主人喜欢孩子。”
玉靖洲的脸彻底蒙上一层阴霾,玉京之主,他二十年来的爹,沉默地站在屋里,一如从前一般,似乎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谁也不知道高高在上的玉京主心里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喜好,没有人真的了解他。
屁,玉靖洲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妈的,一把刀,那些试图用美人、珍宝、心法这些东西讨好他的权贵们,如果知道真相会集体从玉京最高的雁回塔顶上不带灵力防护地跳下去的!
一把刀喜欢什么美人,他连儿子的脸都认不得;一把刀要什么珍宝,他自己就是珍宝;一把刀要个鬼的修炼心法,持刀者强,他就所向无敌!
玉靖洲崩溃了一会儿,狠狠抹了把脸,转身对宫主下拜:“弟子玉靖洲,见过云梦宫主。”
宫主点了点头,拉起他,问他:“你找你爹,是有急事?”
“……云梦当天……当天一乱,我就想先找到我爹,问问怎么回事,谁知道我就看见他不见了——居然只剩下他一直当宝贝藏着的那把刀,然后就看见了您……”玉靖洲叹了口气:
“玉京城里也没他,所有管事们都是用令符联系他,可是这么大事,我不见着他人我怎么也……以前我一直以为是我哪里还不够好,我父亲才对我那么冷淡……原来……原来我真的不是他亲生的。”
“那也不至于加入碎玉会吧?”符远知忍不住说,并且还在心里补充:你还穿女装扮妹子。
碎玉会,那可是个试图干翻玉京城“霸权”的青年道者组织,虽然实际上就是一群孩子瞎胡闹,但毕竟,玉靖洲可是小玉京主,不能因为爹不亲,就加入这种坑爹组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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