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符远知指着脚下,“魔徒在整个皇宫布置了一个巨大的夺舍之阵!只要他们把皇帝放到阵眼里,法阵就抽走皇帝身上的龙脉!”
咦,这也叫夺舍?宫主还以为夺舍仅仅描述的是占领对方的躯壳。
倒立中的皇帝也是这么问玉靖洲的。
“此类邪术脱胎自魔门夺舍大法,基本原理一致,具体操作我建议你问这帮黑雾。”玉靖洲非常不客气地回答。
黑雾落地,他们居然还是有分工协作的——临水剑派的魔剑修,被幽明台的鬼修们以鬼雾遮掩身形,此刻如大军压境,围满皇帝的寝宫,宫廷侍卫和太监在一照面时不省人事,有半数连魂魄都不会剩下。
“所以两位仙长彻夜训练朕,是要让朕有能力抵抗夺舍?”
“不。”玉靖洲残酷地说,“是为了给你点事儿干,少盯着我爹瞎看。”
无辜的刀灵一脸茫然——他还以为玉靖洲真的在教皇帝云梦天宫的炼体之术呢!
“上!”
这一声是小玉京主喊的,他气势恢宏,姿态傲然,如同身后有玉京的千军万马,而不是孤零零他自己一个,反而是魔徒给他的气势吓得后退半步。
然而玉靖洲的确只有二十几岁,没吃过至上魔尊,正经修道,没入过魔,不享受转换阵营带来的实力加成,所以本领再强,也只在二十几岁这个年龄层面上强,他如孤鸿入黑云,玉京主一眼就看出他根本打不过这些魔徒。
但,那又怎么了。
没有人有信心打败所有人,即便是天宫主,在他每一次出手之前,也并没有必胜的绝对把握。
远方云层里,宫主的双眼借助刀灵,静静注视着与魔徒纠缠的玉靖洲。
假以时日,玉靖洲也定能独当一面。
但是前提,假以时日。
其实很多时候,只要给个机会,给一个安静生长的时光,很多平凡的小孩都可以长大,都可以有所成就,并不是只有额头带闪电疤的男孩才能成为救世主,那所学校里还有很多很多的人;继承绝地武士传承的女孩是个nobody;最后负责把戒指扔进火山口的也不是高贵的人皇或者精灵——所以宫主忽然明白了自己前世所求。
青色灵力从指间点亮,至上魔尊已经不再需要关小黑屋,所以残存于此地,最后一个完整的法阵不再有存在意义,整个封印魔尊的法阵开始逆转,沿着京城地脉震动。
云层里,玉京城的惊雷船队突然出现,为了减少对地面凡人的惊吓,广和宫魔佛们弄出一堆金灿灿的佛光莲花挂在船头,但声光过于浩大,依然吓得街边小贩脚软,并且打翻一堆豆浆摊子。
灵修杂事社有不少提前潜伏准备蹲点大新闻的灵谍士,一手举着留影用的镜子,一手拿着法器,纠结了许久,把镜子插在了房檐上,纵身越下,挡住砍向凡人的魔剑。
刀光从玉靖洲背后透出,接替了他——
宫主曾经对自己徒弟说过类似的话,如今对玉靖洲一样有效,他说:“我还没死,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孩顶天立地。”
幸而没有人需要独自,顶天立地。
突然出现的身影手中一片碧色刀光,此刻完全绽放,极像玉刀斩雪的缳首上那个莲纹,每一片花瓣都是锐利刀锋,他一刀出,就胜过千万刀,周围蜂拥而来试图抓住皇帝的魔徒惨叫倒地。
“云梦之主的残魂!”
“该死,去破解封印的人呢?”
“都死光了!”
“快退!他燃烧了自己的神魂,我们打不过!”
持刀的人影只是一魂,却有万人不可阻挡的气度,被点燃的魂魄爆发出不亚于本尊的实力,之间天宫主抬起刀刃,面带微笑:
“打不过是肯定的,但是你们觉得跑就能跑过了?”
龙脉被催动,从京城地底飞出九条金龙虚影,这些龙影不会对魔徒产生实质性伤害,但龙身上纯正清澈的灵力却可以让整个空气中弥漫起对魔徒的无形压力,与此同时,穹山的剑修们下了一场剑雨。
——他们最爱这种万剑齐出的大排场。
天宫主的一魂从地底结界离开,现在封印里不再有任何东西,他出现在寝宫之中,皇帝被吓得倒栽下来,魔徒破门而入他都没紧张成这个样子!
“朕知道您——皇宫里一直有您的画像!”皇帝大喊,“您是我朝永远的帝师!”
——万年前的天衍仙朝统御着十洲三岛,四海八荒之内无不顺从,统一的集权帝国逼迫魔门龟缩,道门俯首,凡人更是脚下蝼蚁,全是奴隶而已,那年岁凡人的皇帝过得还不如仙朝公主的掌灯宫女。
但盛极必衰,狂妄不可一世的天衍仙朝受到了各方齐齐反噬,但是最后攻上仙朝仙都,彻底粉碎旧政权的,居然是最不被当回事儿的凡人军队。那一年之后,不再只有天宫主相信,凡人虽然寿数有限,却有无穷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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