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人就到齐了,我们开始吧。”
坐在第一张椅子上的年老者开口道,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终停滞在王真脸上:“自从提阿阁下去世以后,我还未曾见过他的继任者。第六骑士,贤者以你之口召集我等在此,他本人却不能到场,这样的做法我很难认同。”
“我只是传达代为贤者的意志,如有不满,请你自己去对他本人说。”王真毫不示弱的回答道,“贤者召集我等,是为皇帝即将发起的战争。”
这一句话令房间中安静下来,作为如今仅有的六名灰袍骑士,他们都非常清楚皇帝正在准备的这场战争意味着什么。
“贤者的意思是……要阻止这场战争?”第三骑士开口问。
“不。”王真回答道,“他要利用这场战争,发动变革。”
“荒谬!”第一骑士拍案而起,怒斥道:“皇帝并无行差踏错,是位明君!为何要发动变革?毫无道理,简直荒谬!”
一直未曾发言的第二骑士皱了皱眉,冷冷抬眼看向第一骑士:“你太激动了,坐下。”
像头暴怒的老狮子一样的第一骑士,被这么一说,居然真的冷静下来,忿忿然坐回了椅子上。第二骑士将目光投向王真,轻轻点了点头,道:“请继续说。”
“贤者认为如今的光明会已经严重变质,需要进行一场大变革。”王真面无表情道,“皇帝发动这场战争就是最好的机会,如果放任皇权继续膨胀,当皇帝攻占了中土,光明会将彻底沦为对方的统治工具,我等也必将被铲除。”
“说到底就是为了自保。”第一骑士不屑道,“看来贤者也堕落了,眷恋于手中权力,贪生怕死……征服中土,一统天下,令光明洒满人间,这不正是我等所追求的?有朝一日能亲眼目睹如此盛况,便是死也足矣。”
王真噙着冷笑,质问道——
“第一骑士,你所谓的光明,到底是何物?是光明会?还是我们正亲手造出来的那只,名叫光明的神祗?”
“人们心中的光明已经腐坏,被教导成只会向光明跪拜的盲信者,光明所到之处,尽是愚昧。如果这就是你想看见的盛况,那我无话可说。”
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后,一道带着温暖力量的清冽嗓音在房间中响起,是第四骑士。
“提阿阁下生前,也曾与我探讨过这个问题。千年以来,光明会的腐化并非呈现于表面,而是更本质的,更深层的东西变了。沐浴在和平之中的人们缺乏危机感,面对着太多的诱惑,很难再坚守心中的信念。一时的变革和矫正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这是环境使然,但如果不做,只会越来越坏。”
“成立帝国的目的是为了统一方陆,初衷未变,光明却变了。”第五骑士点头道。
“如果要发起变革,这场战争的确是最好的机会。”第三骑士开口道,“征服中土需要倾举国之力,国内的防守力量势必空虚,不知贤者可有具体的计划?”
王真看着其他五人,包括抱着手臂陷入沉默的第一骑士在内,坐在这里的人,无论怎样,都是贤者意志的执行者。
“他准备,刺杀皇帝。”
………………
大唐历九九九年,六月四日。
中土与西陆边境的某处,发生了一起小冲突,而这件微不足道的小冲突,则成为了光明帝国对大唐发起战争的导火索。
三艘瀚海级战舰驶入中土上空,一夜间占领了发生冲突的胡野自治领,六十万帝国精锐全线入侵中土,当日内大唐西方边境的二十八座自治领地沦陷,光明帝国对大唐的宣战公文这才姗姗来迟。措手不及的大唐总商会立即联系长安佣兵公会总部,要求公会履行战争条约,即刻派出支援抵挡光明帝国的入侵。
在未央宫的议事殿内,百位团长齐聚一堂,以庚衍为首,商议对策。最终议定抽调各家精锐,组建起一支主力军团迎战帝国,并各自承担一部分防线的防守任务。指望所有人没有私心是不可能的,商议一度陷入僵局,在庚衍代表庚军主动承担下最艰难的一段防线后,才勉强推动了下去。
这样人心不齐的结果,就是导致了光明帝国如闪电般的神速推进,短短三天时间,中土已经有将近五分之一的领土沦陷。
世间哗然,中土人人自危,毫无骨气可言的商人们纷纷倒戈投降,往往帝国的军队还没到,很多自治领已经主动挂上白旗,派出使者前去投诚,生怕晚一点,就会被误会想要抗争。
长安城一片死寂,熟悉历史的人对此并不陌生,千年至今,每次战争到来,最终都会变成长安一城的孤军奋战。指望商人们有忠诚可言,不如去指望太阳打西边出来。临近战线的自治领想的是投诚,位于后方的自治领考虑的却是转移身家跑路,更有谣言四起,将帝国的军队宣扬成天神下凡,无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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