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的临时参谋部前,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像泼妇一样堵在门口哭嚎,他的团被指派去守卫西门附近防线,损失惨重,想要退下来却不被允许,是真急了眼脸皮也不要了,就赖在参谋部门口撒泼。
布十最开始好言好语安抚,人死活听不进去,他事情多得要死哪有时间在这耗,摆摆手让部下把这人强行拖走。帝国的攻击从昨天半夜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哪怕一秒钟,长安四面城墙都在告急,拿出了人海战术根本不计较损失的帝国军队,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那些士兵就像被洗了脑一样,前仆后继的赶着上来找死。
“李慎那边消息还没传到?”布十揉着眉心,哪怕他能够理解从最近的信号站到前线战场最少也需要四个小时,更能够理解帝国军队肯定在周边布下天罗地网阻拦他们的情报员,但截止至今还没能得到任何回报,这个事实令他无法不感到焦躁——这个时候,帝国的南线军团也肯定抵达北线战场附近,他们已经错过了唯一一个扭转局面的机会,就因为这该死的情报延误。
李慕白有些疲倦的摇了摇头,查看着眼前桌面上的模拟沙盘,不断有人在参谋部中进出,将最新的消息传递到他耳中,然后将他的指令的带到各处城防线上。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布十与李慕白耳中同时听见了一个名字,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望向门口。在他们的视线中,一道令所有人都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漆黑的制服大衣上金发璀璨,那张略显瘦削的面孔上永远是天塌不变山崩不惊的淡然与从容。
来人自然是庚衍。
庚衍抬步走进参谋部,跟在他身后的耿连成则停在门旁,侧身面向房间中众人,手中长枪倒提,锋利的枪尖斜指着地面,是无声而张扬的威胁。
“你来做什么?”站在沙盘旁的李慕白开口道,声音冷漠而讥诮,“李慎允许你穿衣服出门了吗?”
站在门口的耿连成勃然色变,手中铁枪如弓弦般弹起,指向李慕白。却见庚衍抬起右手,制止了他的举动,淡然道:“我与李慎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他说着话转头看向一旁的布十,“劳烦,借用一下跟前线的通讯线路,我有话要问李慎。”
布十的脸色有点难看,拒绝道:“恐怕不行。”
庚衍皱了皱眉,从腰间抽出李慎留给他的刀,放到桌上。看着这柄漆黑的长刀,布十与李慕白一时间都有些失神,庚衍的声音淡淡响起:“这把刀,总不会是我从他身上偷来的吧?”
就算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小偷,也没可能从李慎身上偷到他的佩刀,这把刀会出现在庚衍手中,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李慎自己给他的。
布十最先反应过来,有些无可奈何的耸了耸肩,他算是服气了,无论是李慎,还是对庚衍……对这两人,一切常理都失去意义。
“不是我不想借你,是没办法。”他换了副正经口吻冲庚衍道,“我们现在与前线失去了联络。”
庚衍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眼中浮现出凝重之色,沉声道:“失去联络?什么时候开始的事?从昨天夜里,还是更早?”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抬起手摁了摁眉心,顿了顿,再度抬头对布十道:“我需要知道前线的情况,以及长安的情况……我现在的身份,是庚军,庚衍。”
………………
庚衍坐在桌旁,静静听布十解释眼下的情况,他只是坐在那里,就令整个参谋部中的气氛变得沉静下来,众人连进出都放轻了脚步,语调更低了八个度。那些跑来抗议恳求的小团团长,在看到如门神般立在门口,黑着一张脸的耿连成后,被对方拿眼一瞪,纷纷本能的咽回了口中的大喊大叫,惊疑不定的远远探着头往门内打量。
在听到至今仍然没能联络到昨日出发的李慎后,庚衍一瞬间流露出凌厉的目光,从唇中冷冰冰迸出四个字——
“一群废物。”
布十被讲的面色铁青,却无法反驳,事实如此,下面人办事不力,他这个主事者也活该被骂。边上李慕白挑起眉冷漠的投来一眼,嘴皮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终究是冷笑了声,没在这种时候为了一点不愉快而与庚衍争吵。
该了解的情况都了解了,庚衍点开桌面上显示屏的地图,问布十:“距离蓬莱城最近的信号站是哪个?”
布十眼中露出思索之色,点开地图上一个小蓝点,回答道:“是这个。”
“安排人去拆掉它,运送到蓬莱城。”庚衍用理所当然般的口吻吩咐道,“叫东工出一份拆解和组装的图纸,速度要快,要赶在蓬莱城被帝国军队封锁之前……等李慎带人退回蓬莱城,务必要能第一时间与他取得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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