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年的时间思考能做点什么,又该做什么,接着就有了火星团,有了杨氏开天法。他耐心的等待,准备,并期盼着,眨眼间过了八年,终于等来了自己的儿子……却是以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方式,而亲子鉴定的结果也告诉他,林玲骗了他,八年。
她抛弃他,毁了他的一生,然后又再次欺骗他——这一回,杨火星却不再恨她,因为她的那封信,他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给自己浑沌而无意义的前半生画上了终止符。爱恨,都已过去,剩下的,只有追忆。
夕阳最后一丝的余晖,从窗外洒进病房,杨火星抬起头,看向已经被黑暗笼罩的天穹,无声叹了口气。
他站起身,转头看向安静靠在门口的魁梧汉子,血屠的半步神坛,高一。
说起来,他们俩倒是同一辈的人,杨火星被战鹰的老首领收做关门弟子时,高一也才刚刚加入血屠没多久。当然,那个时候高一还不叫高一,叫高一百六十九。
不知不觉间,他们都老了。
杨火星与高一并肩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到电梯口,高一掏出烟盒,递了一支给杨火星,然后指了指旁边的楼梯通道。
“你看到我好像不怎么吃惊?”一边抽着烟一边下楼梯,高一问杨火星。
杨火星冲他笑笑:“下雨前总要刮风,我又不是第一天在长安,自然能听到点风声。”
“那成吧,实话跟你说了。”高一爽利的道明来意,“你那施刑者的身份暴露了,我是来最早的,估摸着其他几家人也该到了,等会是单挑还是群殴你自己选哈。”
“嗯,我一个单挑你们一群,或者你们一群群殴我一个。”杨火星点点头,口气随意的调侃道,“要点脸成不?”
高一嘬一口烟,嘿笑出声,没反驳是默认了。
转过最后一道楼梯转角,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出口就在眼前,而一旦踏出这道门,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心情怎么样?”高一突然问。
杨火星摇了摇头,合上眼,吸口气,又睁开。
“挺好的。”
………………
十六封隐函,被送至长安排名前十的佣兵团,上面是同一个任务。
——杀死杨火星。
不接杀人任务是佣兵公会的铁律。但当此人不受铁律保护时,杀他的任务自然也就不受这条铁律束缚。像这样的情况有两种:一种是违逆了佣兵铁律的佣兵,另一种则是任何被列在佣兵公会通缉名册上的人。
冷白的灯光照着林国比灯光还要苍白的面孔,连他眼底那层黑眼圈都显得更加突出。他一张张翻看着摞成厚厚一沓的资料,手边除了那杯永远都在的特制提神饮料,还放着一碟色彩鲜艳的水果软糖。
大唐历九八零年,六月,罗氏商会当时的会长被发现死在自己车里,死法相当残忍,他被切开颅骨,在大脑里倒入各式调味料,最后浇上滚油活活烫死。
这件事在当时造成了很大轰动,罗氏商会也是中土数得上号的老牌商会,自然不可能坐视当主死的如此不名誉,不仅在公会发布了高额的缉拿任务,还在私下里为凶手的脑袋开出天价悬赏。然而很快,跟风炒作的媒体挖出了死者在生前喜好炸吃人脑的丑闻,导致舆论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罗氏商会声誉大跌,杀人者摇身一变,成了伸张正义的英雄。
同年十一月,热衷人体实验的东工学者弗洛死在自己的研究室,死法同样残忍,整个人被装进了他自己开发的人体改造机器,体内的主要骨骼和内脏器官都被取出,凶手抽空了他的脑浆,在里面放了一张字条:你追求你的,我追求我的。
次年三月,开发出含有极强迷幻效果的‘苏仑’酒并大获畅销的商界新贵苏德仑,死于过量饮用自己开发的‘苏仑’酒未调和原液,凶手同样留下了一张字条:自己的果,自己品尝。
这接连的三起事件都发生在长安城,被杀者都具有相当的身份地位,死法都极为残忍,而后两次凶手留下的字条,更是摆出了一副‘替天行道’的架势。在无关的一般民众眼中,他俨然也成为了正义的使者,但在与被杀者同阶层的权贵眼中,这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和挑衅。在他们的压制下,媒体的声音逐渐开始转变,而‘施刑者’这样的称法,也是在这一时期开始流传。
大唐历九八一年六月,距离第一次事件的一年后,‘施刑者’再次现身,这次被杀的是以热心慈善闻名的南海大商人,图塞门特。死亡现场在第一时间就被封锁,而被严厉警告了的媒体也没敢再大肆宣扬,但实际上长安城的上层人士们都很清楚,图塞门特的财富来源于奴隶买卖,大量的非人种与混血种奴隶经由他手,从南海被贩卖至中土,甚至更远的西陆和东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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