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有的恬静乖巧。
徐礼对这家人最深的印象还是寡妇的小儿子,叫罗恩平,人不大,个子也小,瘦成了条。
可就那眼神,又精又狠,如果生在城市,想必又是一个人物。
世界就是这样,有些人生不逢时,有些人虚度一生。
罗恩平见了他从坑上下地,礼礼貌貌地叫了他一声叔。
徐礼点点头,当做回应了。
道完谢,抱起小家伙的时候,小家伙对着罗恩平用火柴盒搭建起来的摩天大厦羡慕无比,拍着手直嚷嚷。
徐礼从装烟的袋子里拿出果汁的时候,小家伙惊喜地“啊啊”叫起来。
望着她快乐的喝着橙汁的样子,徐礼打心眼里觉得高兴。
徐礼只倒了半杯给她,全喝光了,明天没得喝,小家伙是要闹脾气的。
见底的时候小家伙表现出了依依不舍和难过,以前随时随地就能喝到,永远也喝不完的东西忽然就宝贵起来,不知胃地砸着小嘴巴,大眼睛揪着徐礼,眼底酝酿着雾气……看着她高兴的心情一下子变的如此低落,徐礼心酸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等以后读者多了,年仔就和要问问合开一个群,嘿嘿~这寡妇就是罗平恩他妈,罗恩平有人知道不= =
第 44 章
秋末的时候徐礼便已拜托了寡妇为小芷儿早早做了冬衣,特地交代要多加一层棉花。
小镇的冬天不比南方,冷的连鼻子都能冻掉下来。
徐礼担心小家伙不适应,提前做足了准备。
腊八的前一天,像往常那样,徐礼在鸡叫的时候起床,收拾好当天要用的东西,把饭菜用盒子装好,外面裹一层保温用的棉絮,背上小芷儿,锁好门,继续出摊,卖他的香烟。
他已经越来越适应现在的生活。
小家伙被厚实的碎花黑边小杯子裹的严严实实,点点大的小脑袋上也被扣着顶暖呼呼的虎头小帽子,整个人都被武装到严丝合缝,一点小风都吹不进去。
天还没亮就跟着徐礼出门,一路上昏昏沉沉总也没个醒。
到矿场门口的时候刚刚好是开工时间,长期劳作的男人们陆陆续续的打着哈欠从四面八方赶来上工,路过徐礼的旁边,熟悉的打声招呼,再有就是买几只烟,递上来的都是些毛票,徐礼收好,把烟放到他们布满老茧粗糙的手掌心里。
这就是一天的开始。
到了七点正式下井,徐礼的摊子就开始鲜少有人问津,这时候小芷儿开始转醒,徐礼会从包里翻出还温热的牛奶和鸡蛋,细细地给她喂进去。
一切过后,小家伙喜欢打着饱嗝把玩徐礼的手指,来来去去的翻腾,然后徐礼会指着旁边的场景叫她一些平时用的到的建议用语,父女俩就这么亲密抱在一起,等待下一位客人的光临。
这时候的徐礼就像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毫无发光点的男人……父亲,任谁也看不出他不堪的过去和曾经,还有那些经历过的痛苦和折磨。
对于某些人,和那段感情,早已荒芜。
不会在黯然神伤,一切都走到尽头。
他找到了出口。
而今他所要面对的问题只有一个,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仅此而已。
小镇的人们有些迷信,斤斤计较,却又出奇地和善,或者质朴。
沉重的生活压在他们肩上,赚钱养家是唯一的信念,人一旦被贫穷和劳累拖住,想的念的无非只剩下下一顿的着落。
蝼蚁虽小,也有长短。
走的越发近了,相处也就越发真实,都是实打实的汉子,说话直来直去,不用掖着藏着,也不怕哪句说的不对,对方就会立刻翻脸,然后做出让他感到羞耻的事情……他不会再时常感觉到疲惫,不是身体的疲惫,而是由心而出的苍老。
浑噩疲惫的日子终究是过去了,唯一不变的黑暗也在慢慢消退,徐礼可以游刃有余地面对现在的生活。
至少每一个现在,都是以后的记忆。
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走过的路,遇过的人……让该发生的发生、该消失的消失,该来的来、该去的去,他还是他。
无须缅怀昨天,不必奢望明天,说能说的话,做可做的事,走该走的路,见想见的人。
“腊八——”
是今天要学习的新词汇,徐礼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帮小家伙纠正读音。
专属于父女的时候,他太过专心,等人站在眼前才发觉。
徐礼一抬眼,而后他看见他。
白雪中素衣裹身的青年,迎风而立,冻有些狠了,整张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消瘦的身子微微抖动,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
青年的露在外面的大眼睛有些湿润,也许是迎着风的原因。
青年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看,良久未出声,仿佛是做了无数次的萌,害怕自己只要一个动作,发出一个音节,梦里的人就会消失不见,等他醒来,面对的依旧是空荡荡冷冰冰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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