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真的饿了,被香气吸引,伸手就要接,结果被碗底的热气烫的哇哇叫,被烫的食指捏住耳垂,连喊了好几个“烫”字。
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发现徐礼抿着嘴皱了眉,在看他,青年嘿嘿一笑,神采奕奕,口里嘟嘟囔囔,自然而然地把把手伸过去,“礼叔,你看看,是不是起水泡了?都红了。”
青年从以前就是这样,明明再简单的活儿,只要徐礼一不注意,立马就能把自己搞到受伤,大伤小伤无数,像今天这种烫伤,说不胜数。
徐礼无奈,他背着光,看不清,只好转身换个方向,让青年红肿的手指暴露在湖南地灯光下,他的侧脸不英俊,棱角分明,或许还透着沧桑,但是认真,认真的脸。
在他观察不到的地方,青年黑黝黝的眼睛盯着他不放,浓情百千。
“没什么大碍,擦点酱油就好了。”
青年闻言轻轻“嗯”了一声,笑得眼眉弯弯。
一个地瓜,青年当成宝贝,吃一口,笑一下。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地瓜。”
青年说着,夸张到不行。
徐礼没多说,青年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解决了自己的那份儿。
徐礼走过去用手试了试温度,土灶上的水还热着,而后拿起盖子上摆着的瓢子舀了满满一木盆的水,端到青年脚下,放好。
碰了碰青年被包裹在绒裤下修长的小腿,徐礼说:“烫烫脚,快睡了,明天我拜托老乡搭你去城里。”
青年捧着小碗儿,有些呆愣,半迷醉,勺子还含在嘴里,讪讪地半响不动。
那场景可笑极了。
可是徐礼笑不出来,他看着青年,青年红着眼,湿润了眼角,也在直直看着他。
青年的眼神带着不可置信,还有深深的怀念,眷恋。
这一看,便看进了他的眼里,还有心底。
一阵心悸。
眼波流转。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你……”单音节发音。
然后青年箭一样捂住脸,接着拽过被子,把整张脸脸蒙进被子里。
青年的胸膛起伏着,示意主人正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情绪不稳定。
徐礼莫名,心却软下去,对着空气吁了口气,叹息,试探性地抽了抽棉被,“快起来,水要凉了。”
青年抓的更紧,闷闷地鼻音从被子里传出,“我没事,我好的很,礼叔不要管我,让我闷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徐礼近身,摇了摇他露在外面的肩膀,失笑,难得的轻快。
这一声笑,带着几许过去的味道。
这人,这景,就象弥漫在他心底曾经幸福的时光,虽遗憾,遥不可及,却只能留在记忆里。可这弥漫着雾气的梦境里,青年也曾静静伫立在下着梨花雨的南方雨巷中,轻踏过,泛起了曾曾涟漪,引出一段段记忆。
当记忆再次慢慢地走过梨花雨的南方雨巷的时候,尽管人渐渐地多了,大多来去匆匆,那透过时间的幕障如约而至的印迹。
透过浮沉,在不住唏嘘的背后,总有一些值得铭记,去回味,去呐喊。
一切恍若隔世。
结痂的疤痕,被反复触摸。
徐礼有些伤感,伤感的美丽。
青年听不见响动,怯怯地探出脑袋。
那是任他痴缠的光景。
执拗着再也不放开。
寂静地的屋子里只余下半清醒的两个人,一个垂着眼,面无表情;一个从侧面痴迷地望着,移不开。
青年知道,就算有一天自己不再是青年了,多年以后,也许他会忘记曾经经历的所有细节,忘记曾经他对他的奋不顾身,岁月流逝。但无论时间如何流逝,日后的他,都不会忘记当初爱他时的心情,和眼前这个真真是徘徊在挣扎边缘的人。
这份爱会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
哪怕爱情本来就是虚妄的。
它有多热烈,就有多寂寞。
这晚,他们睡在了一起。
最后一丝光亮褪去之后,在黑暗的屋子里,青年把下巴搁在徐礼肩上,抱着他的腰,在他耳边呢喃般道:“礼叔,我好想你。”
情不自禁的陷入漩涡,情不自禁念他的好,情不自禁回忆和他一起走过的时光,情不自禁为他做一些事情,情不自禁在乎着他的一切。
紧紧抱着他,心从没有这么近,跟这个人近过。
青年微笑着吐出自己多年来深埋在心底的感情。
徐礼有些浑浊,眨了眨眼,闭上,又睁开。
有一句话:我做错了什么?
是当年他留下青年独自离开的时候,还是少年的青年,流着泪问:“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徐礼带着抱歉,却什么也没说。
那时候他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男人,他即将踏上为男人出生入死的路上,这是他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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