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徐礼却突然奇异般地缓缓醒来,一道道刻在瞳仁中的麻木渐渐消散,像是陈述,他忽然挺起身,转过去,严肃扎实的对着男人说道:“把明哥救出来。”
在男人反应过来之前,补充道,“他出来,我原谅你。”
第 54 章
以为一辈子都等不到的话,在如此意想不到的时间,从爱的人嘴里吐出。
男人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嘴角的笑意慢慢淡了,季秉恒忽然间毫无理由地收敛住情绪,不复之前的巨大欣喜,在这即将来临的转机下。
他显得很意外,并且静默了半晌,才简短的说了一句,“好”。
表面不动声色,一颗心却往下沉。
男人知道,这就是爱人苏醒的代价,亦是重温旧梦的惨重。
魏明死在了牢里,死因不明。
这是徐礼出逃的时候所发生的事情。
季秉恒突如其来的慌乱,心里像是被什么吞噬着,说不出的滋味。
有些报应的感觉,他说不出话,没有勇气坦白,在得到一线生机之后,告诉徐礼真相。
这是链接他和徐礼之间唯一仅存的契机,如果抓不到,脱了手,或许就再也没有以后了。
他明白,徐礼也清楚。
明知无前路,却还要咬着牙硬撑着走下去。
男人竟然模糊地笑了一下,翘起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自嘲的弧度,上天跟他开了一个大大地玩笑,让他在失去之后才明白,原来那段情和那个人是如此重要;最可笑的是,当他把两个人都推到悬崖,却被告知唯一可以挽救他的那个人,也早就被他丢弃在路上。
人生有许多种爱,但他却偏偏把它们都变成了伤害。
无一例外。
这是命,也是罪,更是罚!
季秉恒不是没想过,要查出真相,还魏明一个公道。
只是时候未到,以他现在的情况,简直天方夜谭!他是在上面挂了号的,光走私和偷税漏税这两项就够他死好几回,不是为了徐礼他不会铤而走险回来。
老头子因为被当成心头肉的小儿子在医院命悬一线大动肝火,甚至不惜做些不为人齿的小动作,花了钱把他往死里整。失算于老头子的手段和人脉,让他腹背受敌,又遭受围追堵截,有前狼后有虎,那些人恨不得从他身上咬下一大口,生刮了他。
金钱的魅力,谁都阻挡不住,前赴后继。
这些他都不能说,说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他需要的不是可怜和同情,他早就不是当年的季二少,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是接下来漫长的一生,和徐礼一同共度的人生。
可是到头来,竟然是这种结局,注定无常。
一切终究逃不过是时间的安排,时间过了,再想留也无法挽留。
就算究其一生,也只空余叹息。
爱情赋予的伤害往往是把双刃剑,仔细一看,伤痕累累的永远不会只有一个人。
徐礼在一段时间的沉寂后,终于还是提不起精神,模模糊糊起来。
这次男人没有阻拦。
季秉恒没有动,苦笑了一下,面上居然浮现一丝痛苦之色,疲惫的抚上额头,手指节骨紧得连一丝血色都没有。
无法说来的真相,只好继续这痛苦的追逐,即使换不来幸福。
他这一辈子都跟随着欲望的牵扯,慢慢地摸索,名利、爱情、权利、私欲……摸爬滚打机关算尽,然后回头看看,只余一地冷清。
最后愕然发现,那些带给过他美妙的人,皆成旧事。
除了心痛的无奈过后,还是无奈……
是他亲手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怪不得人!
思及此,心里一刻之间,静默异常。
空乘人员礼貌的过来提示系好安全带,准备降落,十分钟后到达目的地,目不斜视。
季秉恒先是叫人把特别为徐礼置办的御寒外套拿出来准备好,才转过头摇醒徐礼,帮他系好安全带。这个季节东欧的天气异常严寒,男人要了条毛巾,帮徐礼擦掉黏在肌肤上津津地汗,不然出去了风一吹是要感冒的。
其实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几个小时,几句话,俩人的氛围却硬生生起了变化,隔膜依旧隐隐约约的存在,纵使他是那么的模糊不清。
新家的布局采用欧式风格,其他的和在国内没什么区别。
房子选在当地的华人社区,邻居来接触过一次,操持着一口流利的广东话,那人很是年轻,长的极富魅力潇洒极了,但是在俊朗的外表下却意外是个很威严的人,一双桃花眼透着精明,像个生意人。
见到这种组合有异家庭见怪不怪,一副见惯了世面的样子,和善的先对徐礼笑笑,点点头,做了番自我介绍,然后对着季秉恒熟稔的打起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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