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二不禁傻眼了,他有些泄气,还是不死心:“来来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嘛!”
琏意摆头:“我师父说了,不让我玩这些东西,不然就要打断我的腿。”
袁二眨眨眼,怎么又出来个师父?他撇着嘴扔了褡裢,一个后仰躺在铺盖上,头枕在手上,不由叹道:“好无聊啊。”
琏意下意识接话:“那平日里你都做些什么?”话已出口,他恨不得自己给自己打上二十耳光,多什么嘴!
袁二倒不曾注意这些,道:“平日里,在牢房里看着犯人,给他们递递饭,擦擦刑具什么的,要是休假,就去赌坊小玩两把,去酒坊喝喝酒,再不然就攒点小钱去妓院里睡睡小娘们。”
琏意皱眉,这些举动,和那些牢房里作威作福的牢头们一个样子。
又听袁二接道:“……唉,这些都要背着我大哥干,我大哥……管得真几把严,没事还读几本酸书,逼老子我读书认字,还要练字!”他啧啧的嫌弃起袁大来,“我就说你们这些读过点圣贤书的人吧,想的就和别人不一样,去赌坊妓院玩有什么不好,非要……”他突然屏住话头,侧过脸偷偷看向破庙门口,见门口没人,却也没什么兴致再说了。
“你呢,以前无聊的时候又干些什么?”
琏意不由陷入沉思。
“也不干什么,在山上的时候,师父管的严,说是会学坏,你们玩的牌九双陆不曾玩过,外面传的戏文也没听过,”他想起来下山之后自己看着精彩的碌碌红尘被吓坏的样子,微微笑了起来,“在山上的时候,师父都是布置了功课的。偶有休沐,也不许下山。或是练练功,也和师兄偷偷去后山摸过鸟蛋。三师兄在院子里开垦了片花园子,种了很多花,我有时也去给他帮帮忙……”山上的日子,可真好啊,可是,后来,师兄们一个接一个的走了,师父走了,最后,连他也走了,这样好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琏意的思绪不由飘得远远的,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此时,更是如同吟诗般缥缈起来。
袁二怔怔的看着琏意,突然觉得这个狼狈不堪的侠士美好的像个谪仙人。
“下了山……认识了些朋友,就随他们各地跑着,哪里有难,就跑哪里。要帮助的人好似永远帮助不玩,心里很急,便少了玩闹的心思,”他的眉微微蹙了起来,“去年冬天,嵬县雪灾,平民们冻死、饿死的都有,那些大官、富商却趁机抬高粮价,不给穷人们一点活路,我就和一块儿的朋友们,偷偷去富商家里剃了他们的头发,装神弄鬼一番,吓唬他们是神明给的惩罚。”他想着,脸上流露出讥讽的神色,他们平白做了一番功夫,到最后却仍是不了了之,只看着路边冻死的骸骨,空怅惘。
“……啊,去年那场雪灾啊,那个时候,我和大哥正巧押解完从临县路过,临县也是一般的惨,我和大哥被困在树林中一个木头房子里,外面大雪封山,没有粮食,差点饿死在那里。”
琏意抬眼看了看袁二,这对解差兄弟,倒是没他想的那样面目可憎,便听袁二感叹:“你这个侠士,做得还真是侠客义气,但我大哥说,就是傻了点。”
“嗯?”琏意一愣,不曾想袁二的口中竟冒出袁大对他的点评。
袁二嘿嘿一笑:“我大哥说,凭你的功夫,杀不了那李大人的儿子,跑还是来得及的,等藏在哪个僻静乡落过上个三五载,指不定别人就忘了这码事。要还记得,你有功夫,再跑路呗!偏偏你,杀了个小妾,便敢站在那儿等人抓,在牢里受了多大的罪,你自己说说。”
琏意有些莫名其妙。
“我杀了人,那小妾虽是那大官儿子的姬妾,但未曾犯下罪过,我却自恃武艺,害了她的大好性命。杀人偿命,哪怕拿我的命去抵她的命,不也是应该的?”他眨眨眼,慢吞吞的说,“说我傻,我不懂何意。”虽然,后面的牢狱之苦实非他愿,但若是能赎了他的罪孽……“若这流放边陲,能赎了我的罪孽,我也甘愿。”
袁二听得有些怔怔的,他不禁想到,若是大哥在场,一定会轻嗤出声,可他,却莫名的为这个侠士的话语感动起来。
却道:“只是一个小妾的命,能值多少呢?”
琏意反问:“那么你们这些解差牢头的命呢,又值几何?那些大官富商的命就更加贵重吗?”
袁二无语。
寺庙中静了片刻。
琏意再度看向那依靠在角落放置的长刀与新放置的水火棍,突然问道:“你们把兵器放的如此偏僻,就真不怕我跑了?”
袁二的眼神不由飘在了兵器上,他嗤了一声:“怕啊,我大哥说你武艺高强,若是不戴枷锁,五个他都打不过。”他撅噘嘴,“但他又说了一堆大道理——我大哥可喜欢说大道理了,他说,这里还是京城地界,不怕你跑。若有劫囚的,只要顺着你的人物关系,慢慢理顺,那些大门大派的,一个都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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