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冥羽郑重的点了下头,他当然知道这场战争最终的结局。只是那时的知道也仅仅是知道而已,只有亲身置于这个时代,才能体会同胞兄弟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对抗日本人飞机大炮时的那种悲壮。
“记得委员长在庐山的讲话么?”似乎怕他动摇一样,林耀庭抬手按在他的后脑上,让两人的额头抵得更加用力,字字铿锵的重复了一遍那段话:“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这是七七事变后第十天,蒋委员长在庐山发表的《对卢沟桥事件之严正声明》中的话,萧冥羽知道。
“为驱除倭寇,我早已抱定牺牲一切的决心,那么你呢?冥羽?”林耀庭的眼神热烈。
看过太多汉奸对党国的背叛,上至汪兆铭这种国府大员,下至现在不断被“曲线救国”口号骗投汪伪政府的伪军。在局势不明朗的今天,林耀庭很怕有一天萧冥羽也会失去信心,产生动摇。
他爱萧冥羽,绝不想失去他,但他同样也热爱自己的信仰,热爱这片已经被手足同胞鲜血染红了的中华大地。
伸手环住了林耀庭的肩膀,萧冥羽紧紧的拥抱住对方,这不单纯是恋人的拥抱,还包含了志同道合的友情。
林耀庭的意思,他都懂。
他这个拥抱的意思,林耀庭也懂。
为我中华,牺牲到底!抗战到底!
第四十章 神秘电话
时间迈进五月,南京的气温已经很是不低了。萧冥羽一身长袍马褂的打扮从外面回来,热出了一头的汗。
他今天以亨通银楼经理的身份去参加了洋行商会召开的加税会议,听那位经营了几家棉纱厂的苟会长大谈了许多“日中亲善”、“大东亚共荣”的屁话,心中烦躁的要命。偏赶上回来汽车又坏在了半路上,他坐在黑铁盒子里足在太阳下晒了大半个小时司机也没修好,到底还是坐了辆洋车回来的。
刚回房间简单的洗了把脸,换上了身单薄的裤褂,林耀庭也回来了。
“哎?你今天倒早?”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萧冥羽继续系扣子。
“想你呗!”把帽子摘下来挂在衣帽架上,林耀庭脱下那身哔叽军装。
两个人现在是无法无天的公然同居状态,也算是个不务正业的身份掩饰。
“我今儿车坏半路上了,要知道你能回来这样早,就等着搭你的车了。”
林耀庭正坐在床边脱军靴,听了这话就看了他一眼:“车坏路上了?下回有这事情你可别傻等。”
怎么说现在也是替日本人做事的身份了,虽然不公开,但难保没人知道。现在这乱世汉奸固然多,可铁了心跟小鬼子对着干的中国人更多!有组织的,没组织的,军方的,民间团体的,到处都磨刀霍霍呢!买通司机或者在车上做点手脚,只要车一停,上来四五个人对着车里乒乒乓乓的一顿乱枪,有几个脑袋都得开花了。关键是,如果不是死日本人手里,而是让自己抗日的兄弟当卖国贼给锄奸了,实在太冤啊!
“我心里有数。”萧冥羽系好最后一颗扣子走了过来。
两人正聊着,后院传来沸反盈天的笑闹声,林耀庭边穿着萧冥于递过来的衣服,边到窗前往下看去。
现在他这家可真是热闹了。
前几天有日本人给了梁鸣士两匹阿拉伯血统改良过的战马。梁鸣士是文职从不骑马的,正巧林耀庭这后院原本有马厩,就把马匹转送给了他这个外甥,还随马配送了两个看马的小勤务兵小李和小安。
这下后面那一排侍卫房也排上了用场,开始就水生一个人住后面的,现在加上小李和小安,整个家倒是都跟着热闹起来了。沈悦看现在后面比前面好玩,也搬了过去,四个人中最大的十六,最少的沈悦才十三,年纪都相仿,半大小子天天嘻嘻哈哈胡闹的厉害。
后院小李正拿着个大刷子给那匹枣红马刷背,小安拿了截水管子往马背上浇水,两个人正忙着给马洗澡。
沈悦到底当初是小少爷出身,看水生给马食槽里添料也帮不上忙,就去逗另一匹洗完澡在一边舒服的晒太阳的黑马。
刚才萧冥羽他们在楼上听到的那声哄笑就是黑马打了响鼻,沈悦给吓了一跳,往后一退绊了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帮孩子……”萧冥羽看着也忍不住笑了。
林耀庭却突然侧过头来看他,目光很有点研究的意味:“你才不到十九岁吧?比他们也大不了多少,怎么老带着种看透生死的沧桑感?”
那是因为本来就是“死去活来”过一次的人了——萧冥羽腹诽。
不过他这辈子都不打算说出这个秘密了,所以对林耀庭恶狠狠的一呲牙:“是啊是啊,我的心已经未老先衰了,你嫌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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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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