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这时,郎乔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一屁股把自己扔在了椅子上:“老大,你赶紧换个人吧,我是拿那孩子没辙了,我看着她就发毛。”
骆闻舟问:“苏落盏怎么样?”
“人家特别自在,该吃吃、该睡睡,”郎乔摇摇头,接过同事扔过来的一罐咖啡,“她不怕大人,也不怕警察,我现在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可能是太小,不明白自己做的事有什么后果,也可能是太狡猾,知道自己小,所以不惧。你跟她好好说话,她跟你装糊涂、撒娇演戏,你吓唬她,她就笑嘻嘻地看着你对,刚才还跟我要了一瓶甜牛奶,喝完还问我‘困了,可不可以睡一会’,然后就真睡了。说实在的,要是我干坏事的时候被人赃并获地抓到公安局,我吓都吓死了,肯定睡不着,这孩子还是人吗?”
骆闻舟没吭声,神色十分凝重地点了根烟,没顾上往嘴里塞,就兀自出起神来。
许文超,毫无疑问,在这件事里一定扮演了某种角色,否则不可能有那么多巧合。
他串联起了二十几年前和现在的这起案子,他和苏筱岚母女关系匪浅,苏落盏在犯罪现场连续给他打过两个电话,并在警方问起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指认了他。
而他一天之内二进宫的两种态度也非常值得玩味,第一次,他态度温和礼貌,但是表现得并不游刃有余,动辄祭出失忆大法,甚至被陶然逼得有点狼狈,好像没料到这场节外生枝,多少有些慌张。
第二次他却尖锐又镇定,有条不紊,说话滴水不漏。深更半夜,他被警察突然闯进家里拘走,竟然是穿戴整齐的。
许文超第一次过来的时候表示自己听到了广播,也知道了曲桐的案子,对公众公开的信息当然不涉及具体细节,但“二十七号晚”和“西岭区”这两个关键词是有的,他分明有那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为什么当时没有提及?
他是毫无准备,慌张得忘了,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警方怀疑了?
又或者……他只是在试探警方的反应?
如果是后者,那就太可怕了。
然而无论如何,人不可能一分为二,不可能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这也是客观事实。
骆闻舟沉吟片刻,伸手敲了敲桌子:“来,大家都听好了,一会我需要你们帮我统计一件事……”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他们传达室的值班员探头进来,打断了骆闻舟的话音:“骆队,是你们叫的外卖吧,人家给送过来了。”
骆闻舟一愣,还不等他开口,几个奔波了大半宿的小伙子已经绿着眼睛扑了上去,然后接过来一看全傻眼了。
只见深夜驾到的既不是烤串也不是麻辣烫,甚至不是麦当劳和肯德基。
一共送来了两个大包,一包是保温的便当袋,另一包是带干冰的冷藏袋,都打着十分豪华的logo,餐具用一个专门的纸盒包裹好,精致程度简直不像一次性的。
打开一看,里面中餐西餐、冷食热食都有,冷藏袋里还有几盒非常新鲜的冰激凌,活像是把某个豪华酒店的自助餐厅搬来了!
骆闻舟被自己一口烟呛得死去活来。
郎乔最先回过神来,眼疾手快地抢了一盒冰激凌抱进怀里:“我的妈,老大也太客气了!”
陶然震惊道:“你这是干什么,下半个月的日子不过了?”
“老大你是不是买彩票中奖了?”
“欧洲杯赌球肯定赢了一把大的!”
“说什么呢,咱队长能干那事吗?哎,骆队,是不是你爸妈突然给你发零花钱了?”
“没事发什么零花钱?无事献殷勤,不会是二老要生二胎先打点你吧?”
骆闻舟:“……生你,滚蛋!”
真是一帮亲同事。
他翻过保温袋,赫然看见上面眼熟的酒店标志他刚从人家门口回来。
骆闻舟的眼角顿时狂跳起来。
“哎,这好像是北边那家土豪酒店,”郎乔突然说,“他们家自助餐厅不是高冷得什么一样么,怎么半夜三更还营业,还……还送外卖?这么亲民!”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骆闻舟额角迸出了两条小青筋,“哪他妈那么多问题?不想吃就干活去!”
郎乔端详着骆闻舟的表情,死去多年的少女心没有征兆地诈了一下尸。
她仔细一想,这么“鸳鸯蝴蝶派”的一顿夜宵,仿佛确乎不符合骆队“煎饼果子热豆浆”的居家风格,一个全新的思路涌入了她的脑子,郎乔脱口说:“等等,不会是有人想泡你,特意送来的爱心晚餐……哎哟!”
她的脑门被骆闻舟用纸团砸了个正着。
骆闻舟装聋作哑地强行忽略了关于夜宵的话题,在扑鼻的食物香气中,他面不改色地接上了自己方才被打断的话音:“你们一边吃我一边说,我现在需要各位分成两组,第一组从失踪儿童信息平台上整理本市各辖区、各县区所有儿童失踪案档案,主要关注这些失踪儿童的性别、年龄,失踪时的体貌特征,与当时的案情简述这四项,依这个顺序,咱们从粗往细筛查一遍时间先限定在最近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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