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纯,”费渡摇摇头,“我们这边刚猜测你哥可能在一辆货车上,绑匪那边立刻就不再小心翼翼地藏着掖着缩短镜头,是觉得警察太笨,生怕我们抓不出内奸,怀疑不到杨波头上吗?”
周怀信冷笑:“你的意思是有人嫁祸杨波绑架大哥,再顺手除掉私生子,我明白了,这事横看竖看,都只对我有好处,所以现在我是嫌疑人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费渡松开了钳制着他的手,静静地看着他。
“去吧,”周怀信声音虽然压得很低,脸上却又恢复那种疯疯癫癫的满不在乎,轻佻地冲费渡一笑,“酒池肉林里泡不出什么感情,我不怪你,我要是因为这个折进去,以后出来不愁没有牛逼吹,这是编排了一场多大的戏,我是个多么伟大的行为艺术家!”
费渡轻轻地叹了口气。
周怀信嬉皮笑脸地问:“你叹什么气,难道是在遗憾还没睡过我?”
费渡说:“我吃不消你。”
“那当然,”周怀信到了这种情境,竟然还有暇洋洋得意,“你那过时的审美肯定吃不消我这种前卫的风景……”
“我吃不消你这种自以为是在装疯卖傻的真傻子。”费渡淡淡地打断他,“周兄,你大哥是亲生的吗,你跟他到底是有多好?”
周怀信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手指紧紧地扣在了身后储物柜的柜门上:“奇怪,费爷,你刚才还说我绑架我大哥,又嫁祸杨波那个狗娘养的,一石二鸟,怎么现在又变成我跟他有多好了?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是被我的美色冲昏头脑了吗?”
费渡没接他这句干巴巴的玩笑话,平铺直叙地说:“绑匪抛出第一个问题的时候,你抢走了胡总的手机,他的手机直接登录到了你们官网后台。”
“是啊,哟,不得了,原来胡震宇装得那么镇定稳重,其实早准备好了要曝光私生子的事,”周怀信“啧”了一声,“这种事我当然要抢先啊,越真情实感越没有嫌疑嘛……”
“我警告你回复绑匪要慎重,你当时明明听进去了,”费渡丝毫不理会他说什么,只是兀自陈述,“可是转脸又来了这么一出?为什么?”
周怀信挑起修成了一根线的细眉:“你是问我……”
“因为你看见了胡震宇的小动作,”费渡几不可闻地轻声说,“贵司这种标准化管理的公司,官网一定有专人负责打理,发什么新闻也一定有固定的请示流程,这事无论如何也不是胡总该亲自管的,他第一时间亲自登上后台,这不合常理,这点不合常理证实了你的某些猜测……”
周怀信的表情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纹丝不动。
费渡微微顿了一下:“就是你哥根本没有被人绑架。”
周怀信的呼吸突然凝固,好一会,他声音尖锐地“哈”了一声,使劲一耸肩,细伶伶的脖子几乎要从肩上甩下来:“费总,这么说,你和警察们方才忙了一圈,都是在陪着演话剧了?”
两人相对沉默片刻,费渡的手机屏幕一亮,电话铃即将响起,他看也不看地伸手挂了:“两个知道利用竞争企业煽风点火、制造网络舆论的绑匪,为什么一和亨达集团断开联系,就成了没壳的乌龟,立刻就毫无防备地被追踪到?”
“白沙河流域地广人稀,从机场路劫走人质之后,顺路选择在那里换车,这还说得通,可为什么仍然在那里徘徊?”
“白沙河已经算是燕城地界,从这段路进城基本不会遇到查验关卡,临时路障也是你们报警后设的。从你哥上了绑匪的车到你们报警,中间至少有两个小时的空档,绑匪为什么不开进市里,找个足够安全私密、地方足够大的空间?难道策划这起绑架案的幕后黑手已经穷得叮当响,租不起房子了?”
“专门留下个内奸给我们抓,到底是为了让绑匪及时逃跑,还是为了通知我们及时救人?你哥面对一个凶残的绑匪,不威逼不利诱,先条分缕析的回答他有关基金的事,这是唯恐周氏身上官司不够多?”
“两个持刀绑匪,劫持了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质,开着一辆大货在荒郊野外,人质这样都没死成,还顺顺利利地被警察救了?”
周怀信苍白徒劳地开口:“你要是非这么说……”
“当然,绑匪联系亨达集团,误导警方和炒作事件都是亨达主导,绑匪自己狗屁不懂,你可以说绑匪选择白沙河,是因为对白沙河流域熟悉反正照这么看,我们也不可能抓住那俩人核实了。你也可以说你哥看出绑匪搞垮周氏的目的,为了保命刻意配合,还可以说他最后没死成都是运气,都是命大” 费渡打断他,一字一顿地说,“可是这么多巧合合在一起,再加上胡总的可疑操作,恕我想象力贫乏,周兄,我真的只能想到这一个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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