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那么拘谨,”陶然拍拍他的肩,随意地靠在他的办公桌上,“这又不是王洪亮的地盘,放松一点。”
肖海洋完全没有一点放松的意思,棺材板似的往那一戳,紧张地听他训话。
陶然无声地叹了口气,扫了一眼肖海洋办公桌上的两份验尸报告周峻茂和董乾的,两个人都是干净利落地死于车祸,身上没有可疑的伤病和药物,这一点上并不存疑。
“周怀瑾那边,我们那天问过了。”为了让肖海洋放松一点,陶然刻意用工作的事做缓冲,起了个话头。
“他所他当时是在机场坐上了其中一个绑匪开的出租车,途径一处比较荒凉地段,有另一个男的伸手拦,要求拼车也就是第二个绑匪。周怀瑾当时觉得不太方便,拒绝了,但也并没有过多的防备,伪装成拦车乘客的绑匪假借纠缠,在同伙的配合下袭击了他……哎,小肖,你不用记笔记,不是正式会议,我就随便聊两句。”
郎乔把煎饼里的薄脆先叼出来,松鼠似的啃了,插嘴说:“我觉得这里头其实有个问题,绑匪怎么能保证周怀瑾正好能坐上他的车呢?”
陶然想了想:“我们调阅过机场出租车停靠点的视频,当时正好是凌晨,值班员已经走了,等车的乘客和揽客的出租都不多,所以没有分流,乘客和车各自都只排了一条队,如果绑匪事先等在原地,看准时机插队,正好接到周怀瑾应该不难。”
“确实可以做到,但也不是万无一失吧,万一有人没素质插队呢?”郎乔说,“你们知道吗,昨天杨波被我们几个轮番审得受不了,崩溃了,在审讯室里嚷嚷,说周怀瑾被绑架根本就是自导自演。”
“那不可能,”另一个刑警说,“一个富二代,又是挨打、又是差点被大水冲走,这么表演一通有什么意义?他还抹黑他们家公司,闹得现在满城风雨,有关部门都介入调查了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郎乔说:“如果周氏不一定是周怀瑾的呢?”
陶然放下茶杯:“你又从哪看来的风言风语?”
“什么风言风语,我翻了半天旧报纸呢。周氏的创始人也就是这个周雅厚死后,他的遗孀没几个月就低调下嫁周峻茂。大哥刚死,小弟就娶嫂子,这个嫂子手里还有大量的股权,好说不好听吧?我找到了当时一份港媒的小报,评论周峻茂他们两口子是‘西门庆’和‘李瓶儿’,还说他俩肯定是在周雅厚生前就勾搭上了。”郎乔敲敲桌子,“好了,朋友们,现在重点来了我核实了周雅厚的死亡时间和周怀瑾的出生时间,发现那是同一年,这很微妙啊。”
“你的意思是,周峻茂害死周雅厚,又一不小心养大了周雅厚的儿子,现在周怀瑾发现了真相又来报复他?”陶然摇摇头,“回来专注案情,我刚才不是让你找当时机场打车点的潜在目击者吗?活没干多少,就会瞎猜。”
“这可不是我瞎猜,”郎乔说,“那天从周家出去,老大就去找了曾主任,要排查老周和他三个疑似儿子的血缘关系对吧老大?你肯定是跟我英雄所见略同!”
骆闻舟不置可否地走进自己办公室:“干你的事,别老盯着我,再说结果也还没出来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肖海洋听到这,忽然插嘴问:“但是董乾和周怀瑾没有一点交集,如果周峻茂的车祸是人为的,周怀瑾凭什么能让董乾给他卖命?”
“可是董乾和周氏其他人也没有交集,”郎乔说,“咱们之前就分析过,假设周峻茂是被谋害的,谋害他的人手段隐蔽,肯定是想以意外事故蒙混过关,但是周怀瑾绑架案则是大张旗鼓,唯恐别人不知道这明显是自相矛盾的。所以我在想,会不会周峻茂的死真的就是意外,周怀瑾趁机利用这件事做文章,让他身败名裂?”
肖海洋表情凝重,若有所思。
“我们要依据,不要胡编乱造,”陶然一摆手,打断了众人漫无边际地释放想象力,“行了,吃完饭都去干活。”
根据周怀瑾的描述画出的绑匪头像也已经发布出去了,可惜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至今没找到目击证人,开进了白沙河的大货车也是失窃车辆,无论是它还是那辆抢来的出租,上面都找不到有价值的痕迹。
周峻茂的车祸和周怀瑾绑架案都是疑点重重,推进得都很不顺利。
除了联系绑匪、被人当场逮住的周家司机以外,每个人似乎都很可疑,可疑人物们还不肯乖乖交代自己,一张嘴全是互相攻击,乍一听爆料满天飞,其实都是口说无凭。
就连警方重点调查的杨波也在头一天傍晚由于“证据不足”,被他的律师保释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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