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渡直到这时才回过神来,猛地从他手里挣扎出来,语速都快了几分:“骆队,你能从晚期智人的状态里稍微往文明人方面进化一点吗?”
骆闻舟没理会,本来搭在费渡后颈的手指略微运动了几寸,落在费渡的颈动脉上:“你不舒服吧,我就说我记得好像在哪看过,咖啡和酒不能混着喝。”
费渡:“……”
他被骆闻舟这发马后炮“震得”耳朵疼。
骆闻舟看着他:“我没想那么多过对你不好也不行,好也不行,你比慈禧老佛爷还难伺候。”
费渡:“……失敬,不知道您其实姓李。”
骆闻舟屈指在他颈侧弹了一下,拎着手机出去叫代驾了。
这一番暗潮汹涌的口角,屋主人陶然是一无所知的,他被几杯红酒撂倒,一直躺到了夕阳浸透地面,才口干舌燥地爬起来。
客人们不出意外地已经走光了,临走时还把狼藉的屋子给他收拾利索了。
陶然在他的新居里洗了把脸,看见冰箱上贴了两张纸条,一张是骆闻舟留的,告诉他没吃完的菜都在冰箱里,起来自己热,另一张是费渡留的,比较长,陶然揉了半天眼,才看清他写了些什么。
费渡说他带着晨晨出去买本的时候,有种被人跟踪的感觉,不确定是不是针对晨晨,也可能是他神经过敏,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请陶然晚上有时间,去一下同一单元的“1101号”拜访一下晨晨家长,提醒他们注意孩子的暑期安全,别忘了拎点东西去,顺便感谢大美女中午让他“蓬荜生辉”。
这些好事的东西,连人家门牌号都打听好了。
陶然不由得失笑。
接着,他笑容渐渐凝固,把费渡描述疑似追踪者的那几句话重新看了一遍,下意识地透过窗户往外望去老小区里植被丰沛,茂密的松柏与灌木成群结队,从楼上看去,什么都没有。
安宁又静谧。
陶然走到小柜旁边,重新翻开老刑警的笔记。
扉页上有一张老旧的一寸照片,是笔记本前主人年轻时的旧照,寸头、国字脸,面对着镜头不苟言笑,照片旁边龙飞凤舞地写着他的名字杨正锋。
“莲花山连环儿童绑架案”那几页,杨老用红笔圈了一下,陶然知道,这代表在师父心里,这案子没结。纸页间记载了老刑警当年非法跟踪、窃听吴广川的记录,时间跨度长达半个月,每天基本都是“无异常”。
中间还有几段小字:“经吴广川的同事证实,此人在莲花山招生期间,曾因重感冒住院两天,恰好就是受害人郭菲失踪的时间,相关情况已和医院方面确认过,吴广川的作案时间存疑。”
陶然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缓缓梳理着自己纷乱的思绪据说吴广川身高一米八以上,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对于小女孩来说,需要仰起头才能看见他的脸,青春前期的孩子已经开始发育,正是有性别意识、并且开始敏感的时候,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即使有老师的身份,恐怕也需要多次或者长时间的接触,才能取得女孩的信任。
住院的吴广川有这个机会和时间吗?
陶然出神间,手指一松,笔记本倒着合上了,露出夹在尾页的一张小纸条。是陶然自己的字,写了个广播调频频道,后面跟着标注“午夜,零度读书”。
杨正锋死于三年前,一个通缉犯的刀下。
他年纪渐长,级别渐高,好几年前就已经从一线刑警转到管理岗位了,骆闻舟那来的小道消息,说他马上能提副局,他们本来摩拳擦掌地惦记着狠狠吃那老头一顿。
出事的时候甚至不是他的工作时间当时为了送孩子去外地上大学,杨正锋请了两周年假,送完孩子,他打算用最后一天假期好好当一回煮夫,大清早就前往菜市场,在经过一处地下通道里,看见了一个一脸神经质的流浪汉。流浪汉一脸焦躁,哪个路人多看了他一眼,他都会凶狠地瞪回去,杨正锋敏感地发觉这个人的一些小动作很像攻击前的准备动作,就留了心,再仔细一看,认出那流浪汉居然是一个A级通缉犯,丧心病狂地捅死邻居一家四口后在逃。
嫌疑人的精神状态明显不稳定,杨正锋没敢贸然行动,偷偷联系了同事,可是寸就寸在,有个老太太正好遛狗经过,小狗可能是感觉到了危险,冲着那人狂叫不止,一下刺激到了通缉犯,他当时大叫一声,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刀,向老人猛扑过去,杨正锋逼不得已,只能上前
杨正锋被丧心病狂的凶手捅了十几刀。
那天正好是陶然值班,他最早赶到现场,堪堪赶上见到杨老最后一面。
但奇怪的是,杨正锋的遗言既不是询问犯人抓住没有,也不是托付妻儿,他抓着陶然的手,反复重复一句话:“调频……88.6……十二点五分……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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