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哥哥摸, 那果果想让谁摸?”
话题陡然转变, 戚果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一时没明白陶鹤怎么会突然跳出这个问题。他还趴在陶鹤胸膛上,两人身高相仿,心脏的部位恰好也重合到了一起, 扑通扑通地令他一时分不清这鼓噪的跳动声究竟是属于陶鹤的还是属于自己的。
陶鹤的手不知何时已经轻柔地抚上他的后颈,把他轻轻压向自己,两对同样乌黑的眼眸对视,一方幽深难测一方清亮透彻,却都不由得沉入了彼此的眸光中。
大多数时候来自于陶鹤的目光都是不起波澜的沉稳平静,安心得就像是任天降大雨他也会抢先一步护住自己。然而就在现在,他的目光却由沉静变得炙热,就像是沉默了许久的火山忽然爆发,深藏多年的复杂情绪通通砸了过来,让戚果一下子读不懂他了,只觉得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人忽然变得陌生起来。
那目光锐利又深邃,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兄长该有的神色,更像是……更像是一位追寻梦寐以求的猎物多年的捕手,充满滚烫的执着与强烈的势在必得,比正午的日光还要烫,盯得戚果心头一阵阵地发慌发痒。
他难为情地向后仰头,本能地想要拉开这段已经称得上危险的距离,然而陶鹤却不愿松手,只想将他牢牢桎梏在自己怀中,哪里也不许去。
“……不和哥哥说了,我走了。”戚果忽然挣开他怀抱,伸出手来撑起自己。他不想再这样亲近与陶鹤躺在一块了。他并不讨厌和陶鹤亲近,甚至一直以来都将这亲近视作理所当然。然而就在刚刚,他忽然就自己打破了这个“理所当然”。
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蚂蚁会搬家,狗狗会大叫,动物们在灾难来临前都会有所预感。刚刚的一瞬间戚果正是体会到了这种预感,仿佛冥冥之中有个声音告诉他再不及时回头,就再也找不回那个一直对他爱护有加的哥哥了。
他动作虽突然却更比不上陶鹤的敏捷,他眸光一闪,只立即翻身将人拦腰截住:“你要去哪里?”他爱怜地用指尖蹭了蹭戚果的脸颊,低声道:“哥哥就在这里,你还想去哪里?”
就是哥哥在这里才危险呢——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这危险的感觉从何而来。
“我……我要去厕所。”戚果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话题,随口扯了个理由,话一出口,却发现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起点。他忍不住又好气又好笑,若是自己手脚快点没把陶鹤弄醒,不就没后续这么多事情了吗?
两人身体再一次地贴近了。他反应还未下去,依旧十分敏感,陶鹤紧紧贴着他,甚至又勾出了一点火。
“我帮你。”陶鹤这个想法倒是非常坚定,似乎前面戚果的拒绝都没入他的耳朵。
“不要哥哥!”戚果脸一热,想也不想地再次拒绝。
“为什么?”陶鹤穷追不舍,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会有这种追着弟弟要帮他○○的哥哥?!戚果简直就想举起双手就地投降。“哪有这种哥哥帮弟弟这种事情的?”他试图与陶鹤理论。
“现在不就有了。”陶鹤竟十分理直气壮,眼看着又要把手伸出来,被戚果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哥哥!”他又生气又委屈地看向陶鹤:“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还是兄弟?
投向自己的清亮眼眸中满是委屈,还带着些本人似乎也不知情的期盼,欲语还休看得陶鹤心头一软,几乎就想随了他愿,把那份执念生生压下去。
然而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戚果:“我知道。”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从上辈子开始算起,他已经默默守了这人几乎快三十年。在这漫漫长日的每一天里,他没有一天不是从睁眼起就因为他的存在而欣喜满足,而在每次入睡前都因自己的妄念而矛盾纠结。从弱小得只能受他照拂生活下去,到强大得足以为他撑起一片天空,其中艰辛重重,他却从未害怕犹豫过,只因为“要保护他”的信念足以支撑着他走下去。
若说戚果对他只是纯粹的感情,那他便也藏起那份不可说的念头,一生都只做个宠他的好兄长。可时间越长,他却越是不信戚果只把他单纯地当哥哥来看,他对自己的依赖与亲昵早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兄弟的程度,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得寸进尺甚至是步步紧逼,只想让这人早点察觉他的感情。
他等了太久,好不容易等到了他成年,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陶鹤的语气太过坚定,目光灼灼如炬。在他的凝视之下,戚果觉得心脏忽然像是坐上了过山车似的狂跳不止,他像是承受不住那份目光似的将双眼闭上,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如风轻微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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