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弈眸光一凛,抬头望去,紫荆花枝太过纤细,他从未想过“幽蓝”会掉在树上的可能。
现在看来,他还是大意了。
幽蓝弱了很多,几乎淡到看不见,凌弈小心地驱使着玄冰剑靠近,待看清幽蓝之中包裹着的是什么后,他忍不住屏住呼吸。
那淡淡的幽蓝并不是光,而是一层寒气四溢的冰,在周围几棵紫荆树上纠结织网,形成一个稳固的冰网,将躺在中心的人稳稳拖住。
凌弈眼力极佳,他能清晰地看到昏迷的男子少年模样,一身白衣,有着细长的眉,白嫩细腻的肌肤,笔挺的鼻梁下是细嫩柔滑的唇,此时那唇因失血而苍白,凌弈莫名觉得那颜色刺眼,他觉得那里应该是鲜红的,笑起来是美好的弧度。
就在凌弈盯着昏迷的少年愣神之际,那冰网上的幽蓝越来越弱,终于不堪重负,“嗤”的一声断裂开来。
凌弈一惊,飞速来到冰网下方,接住坠落下来的少年。
手臂里的少年很轻,凌弈抱着他都不费什么劲,凌弈的目光在少年还在流血的手臂上停顿了些许,又细细地调整了一下抱姿,不碰到伤口。
看着少年双眼紧闭的脆弱模样,凌弈莫名有些心疼。
他不知道少年姓甚名谁,不知道少年为何会掉在这里,被他捡到。
但既然被他捡到了,就别想再离开他。
沧冀城平静的夜被打破,城主府忙得人仰马翻,城里所有医师都被请来,为一位昏迷的少年的诊治。
城主把这名陌生的少年看得比眼珠子还要重要,连换衣服这种事都不肯假下人之手,把人全赶出去了自己帮少年换。
苏锦年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布置得奢华富丽的寝殿内,跪倒了一片人,一个身着玄衣的高大身影背对着他而立,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他明明记得自己睡前是在沧州的客栈,身边也只有泠弋一人,现在这仗势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的目光落在右手臂上,那里虽然已经被妥帖地包扎起来,但苏锦年还是能感受到疼痛。
睡前还安然无恙,怎么就睡了一觉,手上就多了个伤口了?
怪事太多,苏锦年想不明白。
“这儿是哪儿?”
明明气氛紧张得可怕,苏锦年却莫名感受不到害怕,他目光紧紧盯着背对他而立的墨色身影,问出声。
听到身后的声音,凌弈惊喜的转过身来,但他却是那种内心越是狂喜面上却越是平静的人,没人教过他该怎么表达喜悦,他也从未有过想要向谁表达喜悦的时刻。
这样的性格凌弈以前并不觉得是缺陷,现在却无比痛恨。冷着一张脸,要是吓到少年怎么办?
在另一边,就在目光对上的一瞬间,苏锦年就已经确定,这就是爱人。
奇怪的是,他们怎么都在这里?
苏锦年心中奇怪,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
怎么也无法挤出笑容的凌弈僵着脸,快步走到床边,看着苏锦年:“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锦年皱眉:“手疼。”
苏锦年的声音糯糯软软,再加上刚睡醒,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说出来像是撒娇一般,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撩人的水汽。
凌弈顿时慌了手脚,叫医师来给苏锦年检查,自己则让开位置守在一边,视线都不敢错开分毫。
“是,城主。”
医师内心庆幸,这少年看起来只有手臂上有伤,事实上内伤极重,受伤前修为应该不低,现在却跌落到引气二层,连黄毛小儿都比不上的地步。
城主知道了少年的伤情大发雷霆,勒令他们医治好少年,还要想办法恢复少年的修为。
这样重的伤,能医治好都是千难万难,遑论恢复修为?
众医师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
看医师们这反应,凌弈哪里还不知道?这群庸医根本没办法治好少年。
正在城主怒火中烧的时候,昏迷的少年却苏醒了,救了忐忑不安的医师们一命。
医师仔细查探一番,报告了情况:“伤口疼是正常的,我这就开一个止痛药方,喝了就不疼了。”
凌弈点头,让医师去写。
医师还没离开,就又听到城主大人的心头宝说话了。
“心头宝”语气很是迷惑:“我是谁?”
医师心头一跳,看向凌弈。
凌弈面沉如水,看不清他在想什么,只淡淡下了令:“再诊。”
最终,果然如同苏锦年所料,医师给出了失忆的答案。
写完止痛方子交给药童去煎之后,医师们鱼贯而出,只有忠心的老管家还守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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