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咳咳……”我的话没说完便听见身后有咳嗽声。
齐树的气势顷刻弱了下去,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濮柯站在我身后。
“有什么好吵的,”濮柯走到我身边,“公共场合,别给学校丢人。”
“恩。”齐树乖乖点头,再没刚刚的嚣张劲头。我不吭声,自觉没做错,应了便是在无以附和的账单上在添一笔委屈。
“有些话……”濮柯说着,看向齐树的眼睛,嘴角带着笑,语气却异常严厉,“没必要说出来,特别是在不合适的场合,你们年龄也不小了,这个道理应该明白。”
有些话,没必要说出来……濮柯对我说过同样的话,那时的他带着温柔,眼中渗着零星暖意。
“书记,我……”齐树大抵没想到濮柯会这样斥责他,失了分寸,“对不起……”
“没什么,”濮柯不为难齐树,又换上一副对学生关怀备至的样子,“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不懂也还可以学,以后注意就行了。”
“恩,那我先回去了。”齐树说完,尴尬的低头,快速离开。
我的目光尾随他的脚步,心中的怒火因为濮柯的几句话有了些缓解。
“让他们说吧。”濮柯见齐树走远,低下头小声对我说,“这些事情藏不住,如果他们想说,就让他们说。”
“……”我抬头看着他,不知怎么回答。
“他们说够了,就不说了。他们看你不在乎,说着说着就没意思了,也就不说了。”
这是一种时间积累的修为,有人对母亲指指点点的时候,我气不过,可她也说过类似的话。我做不到,那时的我做不到,现在依旧做不到。
濮柯见我始终不吭声,又冒出一句,“就算做不到,也要演给他们看,让这些会伤害到你的东西再也伤不到你。”
我身体忍不住颤抖,心脏剧烈跳动。我不知道如何形容这感觉,即便知道不应怀揣感激,可他的这几句话让我觉得这个冬天没有那么冷。
晚上休息,我与齐树同一间屋子。借故买东西,我下楼在酒店外抽了根烟。酒店同一层的房间不够安排,濮柯一个人住在另一层。走进电梯,我鬼使神差的按下他所在的那一层。
他没有父母……
我想到这句话,全身都再疼。我想起母亲,想起母亲从小一个人照看我长大,想起她总是将我搂在怀里,暗自神伤。
可……我凭什么没有父母,我的父亲就在距离我几分钟的地方……
站在濮柯房间门口,我深呼吸后按下门铃。
濮柯很快便开了门,他看门口是我,余光四下张望后说,“有事儿?”
我抬起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从小到大,‘父亲’两个字在我心中是一个符号,被人提起或者刺到之时会感到疼痛,后来久而久之麻木。眼前的濮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即便知道他是我的父亲,可我没法将他与脑中的那个符号之间画上等号。
濮柯皱眉看着我,叹了口气,“进来吧。”
他错开身体让我进屋,关上门我便揽住他的腰,嘴唇凑到他的脖颈之间。
“别这样。”他推开我,目光冷了不少,“你是学校的学生,这样不合适。”
我愣住了……当年母亲也是他的学生,怎么那时候就‘合适’,现在就‘不合适’了?
“我这会儿刚好有时间,你要是想说说话,我可以陪你。”濮柯转身往屋里走,随手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我跟着他进屋,始终死死看着他的眼睛。我不在乎所谓的‘合适不合适’,在美国,学生与老师之间也是明令禁止有任何感情交流,我明白他的意思。但是,我想要的只是靠近这个男人,只是这个男人,“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和你会不会告诉别人没关系。”濮柯坐在沙发上看着我,在两人之间莫名营造距离感。
“……”我沮丧,心中满是不甘与挣扎,“那我就去告诉所有人……如果你……”
“如果我什么?”濮柯因为我的话笑了起来,目光闪烁透着柔和,“如果我今晚不让你留下吗?”
我不知好歹的点头,“恩。”
“听听这是什么话……因为别人的一句挑衅,这么大反应,你是在让别人看笑话。”他说的很慢,语重心长。这些道理我懂,若我真是‘父母双亡’,我可能可以做到……但,濮柯就在我面前,这些道理不管用!
他站起来,伸手轻拍我的后背,“回去吧……你想跟别人说什么都可以,那些流言蜚语伤不到我,别伤了你自己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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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