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出她眼中的动容,却也记得她先前威胁濮柯的事情。想了想,我压低声音说,“不应该跟濮燊说的我一句都不会说,你能不能……”这话说的我心里委屈,以至于后半句话被无所适从的吞进肚里。到头来,这一切还像是一场交易,真是讽刺。我拿不清主意,可思索那一连串的后果让我心有余悸。钱静若是害得濮柯身败名裂,同时让我在学校无处立足,我定然咽不下这口气会将更为荒诞的话全数说给濮燊……两败俱伤的情况我不敢想,“能不能……”
“知道了,这话不用你说。”钱静没等我说完,眯着眼睛打断我继续道,“濮柯为了你已经伤害了燊燊,现在的情况我不会冒任何伤害他的风险。”相比前几天在她家里的声嘶力竭,钱静此时已经平复了情绪……她、濮柯,甚至比我年龄小的濮燊,他们对伤害的消化与接收能力都在我之上……
我点点头,“那就好。”想了想,我学着她的语气加了两个字,“谢谢。”
钱静说‘人很复杂’,她在我眼里却简单到纯粹,对所有事情的看法和出发点只有一个——濮燊。钱静与我对视片刻,又道了一句,“濮柯不是一个随意改变自己决定的人,他也很少因为别的人做决定,他能为了你一次两次为了你出尔反尔,你在他心里很重要。”
“什么意思?”我警觉地问,拿捏不准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我不知你和他现在私下是怎么相处的,我也不想知道……”她停顿片刻,声音软了些,像是刻意收起攻击性,“我说这话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利用他来伤害燊燊,这样的情况不要再发生了。”
我猜想她态度软下来也和我来医院测试有关系,可无论怎样儿子始终都是她的一切。大抵钱静觉得是我故意让濮柯告诉濮燊我的存在,我哪儿有这么大的能力?!多说无益,她定然不信相信,我也没必要解释。
钱静走进病房,濮柯很快便从屋里走出来。他见我坐在一旁,主动上来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在这儿坐了多久了?”
“有一会儿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往走廊尽头走,“现在回去吗?”
濮柯快步跟上我,他搭着我的肩膀,拉近两人的距离,“钱静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濮柯与钱静之间是濮燊,他们一定会交谈有关濮燊的一切。我不用多说,濮柯也能知道她的想法……况且,类似于交易一样的话,我实在说不出第二次。
“那你刚刚怎么不进去病房里?”
“……没什么,不想打扰你们说话。”
“下次,”濮柯的手臂环在我的脖子上,他侧头将嘴唇凑到我耳边,“你要是想进去就直接进去,不用坐在门口。”
我点点头,想起刚刚医生对我说的,“结果要是快得话,明天就能拿到……医生说最近人多,最迟也就是3到5天的时间。”
“好。”
濮柯与我的距离很近,旁人瞧过来只怕真觉是关系不错的父子,相互依偎。走到停车场,我忍不住开口问,“我和濮燊对你来说是一样的吗?”
即便知道濮柯口中的‘一样’指代什么,我还是想得到确认,好像这样可以再一次加固心中的那个认知。濮柯叹气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你在门口都听见了什么?”
“没什么……”我避开他的视线,“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不是我故意偷听。”
“说什么偷听……”濮柯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带着我上车,“我说的话,你都可以听。”
转身拉上安全带,濮柯突然转头看着我。
“怎么?”我莫名紧张,每一次他定神看着我都会让我感到紧张。
濮柯没说话,摇摇头发动车。许久之后,他淡淡地冒出一句,“你知道我说‘一样’的意思,对吧?”
那时我正看着窗外,听着他的话心中一阵暖流浮动。我低下头思索片刻,抬手抓住濮柯的手腕,“不懂……”
“那就算了。”濮柯依旧说的不动声色。我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情绪浮动,想来也就钱静指出我与他是父子那会儿,濮柯显出些惊慌失色,绝大多数时候他像是将所有的想法都埋在面具之后,自持果断。
我叹气,想起在病房外听见濮燊的那声‘爸’……
似乎,我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濮柯,毫无情欲单纯以这个称呼为全部意义。
我回头看着濮柯,张开嘴巴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我想起他与钱静可能会在不久的将来再有一个孩子,一个音节便卡在了嗓子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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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