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动开始之前的那个周末,我待在濮柯家里。心中担心社团里的那些人多嘴多舌,我在吃晚饭的时候主动对濮柯说,“之后,你要不在学校里当作不认识我吧。”
濮柯愣了片刻,放下手里的筷子,望向我的眼睛,“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之前说错了话……”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我保持轻松的口吻,怕濮柯听出我心中的不安,“有些人无聊,就喜欢嚼舌根。”
濮柯想了想,重新拿起筷子,“没事儿。”
我看着他才觉自己将一切都想得太过天真,‘道德伦理’的枷锁比我想象的还要坚固。我在这件事情上高估了我自己,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他们说的不太好听……”
“有多难听?”
“……”我答不上,那些话真要品头论足都是没有真凭实据的空谈,只是我心里听着烦躁。
他见我不说话,给我夹菜的同时又说了一句,“怎么,受不了了?”
“没有。”死鸭子嘴硬,我快速摇头,还不忘补了一句,“我有什么好受不了的!”若是当真一意孤行退了学倒也轻巧,听不见便不会心烦,现在心中的畏惧感无非来自于周遭的环境,而我本身对濮柯,从未改变过想法。即使我这段时间质疑自己的存在,爱他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你是我儿子……”濮柯说的很慢,语气却异常坚定,“我准备今年年底或者明年初离开学校,你再给我些时间……我离开学校,乱七八糟的话自然也不再会有人说了。”
终于,他在我面前说出了这个决定,“你什么时候开始打算的?”
“有一段时间了,手头工作要交接,还有离开学校之后的事情也需要提前准备。”
“你怎么以前不告诉我?”
“没有尘埃落定的事情,告诉你容易给你添烦恼。”
我看着濮柯的眼睛,思索他为我考虑得事情,思索他说希望我变得更好……他便是这样的人,从自己的视角作决定,‘复婚’、‘再要一个孩子’,甚至是‘离开学校’,这所有的事情我都像是被通知一般。我感激他为了给我提供一个好环境而放弃拥有的东西,但我也厌倦于这种‘被告知’的状态。
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考察团里的美国佬已经不再是去年来的那一批,我们这边的学生也换了又换。
濮柯带着所有人接机,接着进行第一天的行程。我始终没有主动跟他说话,之前在社团里与我说话的一年级生也在接待队伍里,我不想多生事端,留下被人念叨的话柄。与我相反,濮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眼神与我交会的时候偶尔勾起嘴角,毫无避嫌做作的架势。
那天下午,正当所有人坐在一起进行交流的时候,濮柯放在桌子上的电话震动了。
他余光扫了一眼,皱眉按掉。片刻之后,电话又震动起来。
“抱歉,”濮柯起身对着一众宾客道了一句,“我接一个电话。”
一旁主持会议的老师很有眼力劲,顺道开口,“那咱们大家也休息一下,刚好时间差不多了。”
我看濮柯神色匆匆,心里纠结于是在老师说完之后便跟着他走出去。
濮柯站在会议室门外,对着电话显得很着急,“具体情况呢?”
我走到他身边,抬头望着他的眼睛。
“好的,我马上过去。”濮柯说完便挂了电话,他回过头看着我道了一句,“我得去趟医院。”
“出什么事情了?”
从那次在病房外痛哭之后,我便没有关注过濮燊与钱静的情况。内心焦灼挣扎于是不是应该远离濮柯,我实在不愿再为自己的情绪施加压力,索性装起了鸵鸟。
“没事儿,你别担心。”濮柯对我摇摇头,叹气又道了一句,“好好做你的事情。”
一旁正巧有英语系全权负责的老师走过,他侧目看着我与濮柯,“书记,没事儿吧?”
濮柯的眼神从我脸上移开,转身便对老师说,“我有事情需要先离开,如果有什么事情打电话告诉我。”
“好的。”老师点点头。
晚上闲下来,我给濮柯打了电话,询问医院的情况。
“没什么事儿,放心吧。”濮柯在电话里反倒安慰我,“钱静之前做了检查,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我对着电话说,心中却拿捏不准他是不是刻意减轻了事情的严重性。我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句,“你们是为了要孩子,做检查吗?”
“是常规检查。”濮柯随即换了话题,“你那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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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