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问:“为什么要突然换座位?我看陆一跟他同桌关系挺好的,没什么矛盾。”
陆俊不愿意说出真实原因,他把这事当成一桩家丑,只说孩子们关系太好了,影响学习,又说陆一语文差,想换个语文强项的当同桌。
他说不出个所以然,班主任也没理由只给陆一换座,最后表示表示已经期末了,不方便大动干戈,实在想换座位,下学期开学的时候重调座位。
陆俊认为陆一从前那么听话,现在却做出这种丑事,必然是受到蛊惑,只要远离李非珉,陆一迟早会回到正轨。他没有点破这件事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只要不戳穿,陆一在明他在暗,而在如何留住双方颜面的前提下给予下马威这方面,陆俊在社会上混了二十载,长袖善舞十分精通。他相信,把陆一送出去,不用正面交锋,时差和距离会让两个毛头小子认输。
晚上十一点半,陆一靠在抱枕上,终于鼓足勇气给李非珉发了微信:“在吗?”
差不多同时,李非珉也发来了一句:“你睡了吗?”
很明显一个在,另一个也没睡,两个手机都在服务区。
狗踩的:要不咱们聊聊?
六一:聊什么?
狗踩的:我也不知道…
六一:那聊个屁。
李非珉在那厢滚来滚去,最后说:你想吃宵夜吗?
六一:这个点?
狗踩的:嗯…是有点晚了…
六一:而且明天还上学。
狗踩的:那要不算了?
六一:不能算了。我们吃完赶紧回家。
狗踩的:那我骑我家小电驴去接你。
六一:到了喊我。
陆一把手机扔到床上,立刻爬起来换衣服,确认陆俊已经睡了,又跑到卫生间偷了点他爸的香水,远远喷了一点,对着镜子理好发型道:“喂,你晚上为什么要亲我?”语气好像太严肃了,像审犯人似的,陆一又对着镜子挤出一个笑脸,语气放慢重复一遍:“呐,你晚上为什么要亲我?”亲我两个字太过直白,让人想入非非,陆一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透出粉红,用冷水泼了把脸,再次正色道:“你解释一下你今天都做了什么。”说完陆一无奈地摇摇头,李狗太蠢了,这么含蓄的问法,他肯定听不明白,搞不好回答自己今天做了眼保键操。
陆一像是演员在琢磨戏似的在镜子前排演了好几遍,希望待会见面能旗帜鲜明氛围恰当地把话说清楚。排着排着,他觉得这行为太蠢了——真正的男子汉从不畏惧被人亲一口,又不是黄花姑娘,黄瓜小子被亲个脸算什么?
他一路默念着:“不要大惊小怪。”偷偷溜出家门。
李非珉前几天病恹恹的,今天好像活过来了,像吃了九转回魂丹似的,回光返照十分强烈。常云前几天还担心李非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准备给他挂个内科看看,如果看到下了晚自习的李狗,一路两眼放光嗷嗷叫着从小区门口跑回家,吓走了一片野合的猫猫狗狗,为本地猫狗节育做出卓越贡献,想必会给李非珉挂个精神科。
李非珉坐在小电驴上等陆一出来。太紧张了,紧张地直抖腿,娇小的小电驴扛不住也跟着颤。微弱的车灯照到一个人的腿,影子拉得斜长。
陆一憋了一句排练已久的质问,正准备在这种刚出场的拉风时刻说出来,就听见李非珉问:“这都冬天了,你还穿破洞裤子,不怕得下肢动脉硬化闭塞症啊?”
陆一被唬得一愣,下意识问:“那是什么?”
“老寒腿。”李非珉拍拍后座,“坐上来,带你去吃一家非常健康非常好吃的老鸭粉丝汤。”
“你认为健康的东西是不会好吃的。”陆一跨坐到后面,“像你这种人出生在大中华都是浪费,是对无数美味的糟蹋。”
有了插科打诨的氛围,好像一切一如既往。虽然没能有个拉风的开场白,陆一还是认了。他真怀念这种斗嘴的氛围。
冬天的风吹得人缩手缩脚。李非珉说:“那家店真的好吃,老板装扮也很拉风,特别像历史书上的那个…那个什么天团!”
“什么天团?”陆一脑海里顿时闪现过一群让妹子滋儿哇乱叫雌雄莫辩的小鲜肉们,心想,历史书上什么时候讲娱乐圈了。
“就是那个戴红头巾的!”李非珉想不起来也很痛苦,“那家粉丝店老板特别爱戴红头巾。”
“黄头巾我倒是知道,历史上有个黄巾起义。红头巾又是什么?”
“那个天团啊!脑子卡了想不起来。”李非珉说,“他们也起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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