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来却是因为陛下登基八年, 后宫之中竟没一人传出过喜讯。朝中但凡是心系社稷的老臣, 这会儿都指着贤妃娘娘的肚子, 心中琢磨着:独宠就独宠吧,能生个皇嗣出来再叨叨别的……若是陛下真不成事,雨露均沾也没半点用处。
是以私底下参折子的不少, 却没有把陛下独宠贤妃的事拿到朝堂上提。晏回原先想好的说辞都没派上用场,对此十分满意。
那么这大年初二陛下是否会陪着贤妃娘娘回娘家?宫中起码有三分之一的人都听着动静。早上天刚亮就有人报回去了:陛下跟贤妃娘娘用过早膳, 去御花园散步去了——德妃暗暗庆幸。
半上午长乐宫安安静静,又听闻陛下去了养心殿跟臣子下棋去了,贤妃娘娘一人留在宫里——钟昭仪也放下了心。
晌午时仍没有动静, 陛下连午膳都没回去长乐宫吃——冯美人笑了足有一刻钟。
等到用过午饭之后,听闻长乐宫行出了一辆双骑马车,车上只有贤妃娘娘孤零零一人——众嫔妃都暗暗得意:哼,一人回娘家吧, 还指望陛下陪你去,想得倒挺美!
德妃和钟昭仪这日惯例是不回家的,家中姐妹都是拖家带口回去的,自己回去了虽然能被全家人敬着顺着,却总有些许莫名的难堪梗在心中。
她们却不知道马车刚行到城东,唐宛宛就换乘了宫门口等着的大黑马车。她窝在晏回怀里打了个呵欠,不满地絮叨:“都说了我自己一人回就行了,陛下偏偏要跟着来,跟做贼似的!”
“小没良心的。”晏回在她额头上曲指弹了个脑崩儿,不跟她一般计较。简简单单出个宫,他心中思量确实不少。
宛宛此时还未入主中宫,她这会儿风头正盛,宫里宫外多少双眼睛盯着,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晏回必须得拿捏好分寸,不能再撩拨御史和言官脆弱的神经了。
这日天挺冷的,又是半下午了,走亲访友的都已经到了家,偶尔看到几个路人也都是裹着棉袄匆匆行过。百姓家里的年货备足了,这会儿没什么人买东西,就连路两旁的小贩都瞧不着了。
到了唐家,只见大门紧锁,静悄悄的无人来迎。唐宛宛回家之前没打招呼,想来家里压根没想到她会带着陛下上门。
侍卫上前敲敲门,门里一个小厮探出头来,待瞧清了来人立马喜上眉梢:“快去告诉老爷夫人,小姐回来啦!”
又一次被无视的晏回默默叹了口气,寻思着自己还得再来几回,唐家看门的人才能记下他的脸?
两个女婿上午就来过了,这会儿家里只接待晏回,倒省了不少事。几个男儿在外头说话,唐夫人又带着宛宛去了自己屋子,娘俩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唐宛宛刚坐下还没喘匀气,就被自家娘亲伸过手来摸了摸肚子。唐夫人小声问她:“有动静没有啊?”
“娘你怎么见我几回,就问我几回?”唐宛宛无奈极了:“哪有那么快的?”
因为唐夫人总是发愁啊。如今小两口好得蜜里调油似的,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唐夫人巴不得一辈子都这样。可她不知道太上皇和太后娘娘是怎么想的,总怕宛宛一年半载怀不上,到时候太后做主给陛下往宫里添人,宛宛岂不是要难过?又听说陛下是个大孝子,唐夫人心里更没底了。
她叫丫鬟都退出房去,这才从枕头底下翻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来,只见书封之上只写着《黄赤之术考究》六字。
“这是什么呀?”唐宛宛好奇地翻了两页,只见里头画着好些穴位图,什么涌泉穴、膈俞穴、关元穴、天柱穴……唐宛宛什么也认不得。却是一行一行的正楷字,配的穴位图也是简单的墨线勾勒的,看起来是一本十分正经的册子。
唐夫人白了她一眼:“你看不懂的,回头拿给陛下看,陛下知道该如何的。”
唐宛宛莫名生出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见她仔细收好了这书,唐夫人才又低声说:“娘只知道两三样,与你仔细说说。完事之后你不要忙着沐浴,腰下得垫个枕头,垫起来稍等上那么一刻半刻。还有那姿势也有讲究,别老是一个样儿,你也能在上边的……娘跟你说要紧事呢!你捂什么耳朵!”
“知道啦知道啦。”唐宛宛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儿,忙制住自家娘的话头:“回头我就跟陛下琢磨去,娘您快别说了!”
唐夫人瞧得好笑,摸着女儿滑嫩嫩的手背唏嘘道:“比以前白了不少,可见宫里头吃的用的都比咱家里精细。可宛宛你怎么入宫四个月了还跟在家里一样呢?一点长进都没有,也不知陛下怎么受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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