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宛饿了大半天,正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等陛下晚上过来的时候一起吃。却见面前站着的丫鬟福了个礼, 温声笑说:“奴婢名红素。”另三个也跟着介绍, 分别名为絮晚、花着、牵风。
“啊。”唐宛宛眨了眨眼,明显没搞明白状况, 只好说:“都是好名字。”
她执起筷子要吃的当口,却见面前的四个丫鬟都围到了桌边, 看模样是要帮她布膳。入宫好几回, 唐宛宛却还是头回见到四个丫鬟一齐布膳的阵仗, 忙说:“我自己来,你们退下吧。”
四个丫鬟面面相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头回见面不是该给她们立规矩吗?或者软硬兼施地敲打一通?娘娘怎么一句没提?
为首的红素瞧了瞧唐宛宛身后站着的四个丫鬟, 心说这几位是跟着娘娘进宫的,自然是亲信无疑。难不成娘娘让她们退下, 就是在告诫她们要清楚自己的身份?又或者是娘娘初来乍到,不信任她们,连吃食都不敢假以人手?
红素几人一时为难得要命:该怎么表达“我们不是普通宫女, 我们是太后专门指给您的大丫鬟啊”?
主子的话不敢不从,只好这么惴惴不安地退出去了。
*
御书房里。
晏回明显心不在焉,案上的奏章还剩一小沓,要紧事都处理完了, 剩下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他提笔批了个龙飞凤舞的“驳”字,便将这份折子合上了,出声问:“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道己听得直笑:“陛下,您已经问了三回了,还得大半个时辰呢。”
宫妃头回承宠要按规矩来,皇帝得到天黑之后才能过去,白日宣淫是大忌讳。他要是天没黑就去了,再留宿那么一整夜,指不定明早就得有御史的折子摆在案头上了。
如今正是秋末,戌时以后天儿才能黑下去。晏回徐徐吐出一口气,又翻开下一本折子,心说还得耐着性子等等,让宛宛初入宫便遭人诟病,却是不美。
又坚持了两刻钟,日头西沉,天色还没大黑,却已经昏暗了。晏回也不再为难自己,乘着御辇去了长乐宫。
长乐宫离御书房极近,御辇只行了约莫两刻钟。晏回先前选定这处宫殿不光是图它名字吉利,还有别的考量。
一来德妃的柔嘉宫跟长乐宫一东一西,离得远远的;二来,晏回琢磨着把自己的御书房分一半出来,以后他在这边批奏章,宛宛就在那边写课业,多好啊。如此一来,就挑了离御书房极近的长乐宫。
他正要行入内殿,却被一个丫鬟拦了一拦。小芷跪在门廊下,声音都有点颤:“陛下,娘娘在沐浴呢。要不,您且等等?”
晏回瞥她一眼,蹙着眉,挥挥手让她退下去了。心中倒有些无奈,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丫鬟看模样也是个蠢的,自家主子这都已经入了宫,她却还当小姐一样护着呢。
明明心中敞亮,晏回进里屋的时候还是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声,入目便是五尺见长的千喜屏风,上头整整一千个喜字,其字体运笔结构都各有不同。原帖是晏回停停歇歇写了十来天才成的一幅字,自己瞧着甚为满意,可惜时间太赶,针工局绣得有些糙了。
里头正在沐浴的唐宛宛哼着一只欢快的小调,没听出是什么调子,估计就是一时兴起瞎哼哼的。
晏回听得好笑,寻了张阔椅坐下了。隔着一扇薄透的屏风与微袅的水汽,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欣赏,自是别有滋味。他闷不吭声坐了半刻钟,才出声说:“出来吧,水凉了。”
“陛下?”唐宛宛吓了一跳,也意识到当下是个什么处境,忙抓过外衣披在身上,光着脚跳上床把自己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
晏回眼角直抽:“你就这么湿淋淋的上床了?”
“陛下都不说一声就进来了……”唐宛宛小声埋怨,又不好意思地摸了一把身下的锦绸,果然湿淋淋的。
好在先前换下的衣裳还在床上,唐宛宛伸出一只手四处摸了摸,摸到了小衣亵裤,中衣没找着,大概是掉地上去了。
她麻利地在被窝里摸索着穿上了小衣,又将外衣扣好,这才敢爬出被子,去床头柜里翻了翻,也没找到能换的床单,不知道丫鬟们放哪儿了。
紧跟着听到了一阵窸窣声,唐宛宛扭头瞧了一眼,“啊”地惊叫了半声。因为陛下脱了衣裳,全身只剩一条亵裤,就这么裸着上身跨进浴桶去了,腰身窄紧,背肌分明。
“陛下你你你……”唐宛宛脸色涨红,却立马想起了昨晚认真看过的春宫册子,知道夫妻就得这么赤诚相见,这才闭上嘴巴,心中却跟一百面大鼓齐敲,砰砰砰砰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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