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后 作者:朕心甚累【完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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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间不准私造戈戟,可即便是军中,近日也无甚战事……也不知何方才能用多种兵器将人伤成这样。
  甫一踏进殿内,李濂便看见一件极为眼熟的铠甲——和兄长曾经的那件明光铠几乎一模一样。
  旁边还有一块白玉雕成的貔貅。在他还小的时候,兄长得了一块上好的白玉,母亲便做主让人雕成了貔貅,取其勇猛之意,愿兄长战无不胜。兄长一向是贴身佩戴的,如今也出现在这里……
  李濂不敢再看下去,转身缓步向内室走去,右手紧紧握住那块鱼符,又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上面刻的几个字——是兄长的官职名讳没错,可是这些毕竟是死物,不是不能伪造。
  太医见到来人,忙放下手中的事,想要对着李濂行礼。李濂制止道:“怎么样了?”
  太医道:“伤口看起来多,但都没伤到要害。昏过去是因为失血过多,不多时就能醒来。”
  这样的伤势,用来做苦肉计怕是差了点。这个念头刚一出来,李濂就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竟然在为对方找理由。
  李濂终于将目光投到了正躺在榻上的那个人,刚一看,心脏就仿佛漏跳了一拍,不由自主地打起冷颤
  ——除了略显苍白的脸色,那是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的面容,分毫未变。他甚至要以为是兄长从自己的梦境走了出来,特意和自己相见一眼。
  李濂有些贪恋地多看了那人几眼,双手握得更紧了些,而后不做片刻停留,便向殿外走去。
  刚出殿门,他就再也支撑不住,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浑身发软,只能用双手撑在廊柱上。
  一直候在门外的卫士连忙围了上来,李濂摆摆手,挥斥他们。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觉得自己的身体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重新站得笔直。
  一旁的赵诺适时出声问道:“主上安否?”
  李濂抬头看了一眼远处湛蓝的天空,才转过头,对赵诺道:“待会儿等人醒了,你就去进去问话。”
  好奇心害死人呐,赵诺此刻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摊上这样的事了。他对李濂道:“可臣从未见过靖王殿下。”
  靖王指的便是李沅了,原本李沅站死后,前周朝廷将其谥号定为“景武”,对武将来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上谥,可李濂即位后,硬是把自家兄长的谥号,由“景武”改成了“靖”之一字。柔德安众曰靖、恭己鲜言曰靖、宽乐令终曰靖。哪一条看起来都与李沅守国抗敌的功绩无关。
  “燕王,”李濂也不去答赵诺的问题,先纠正他,“长兄若在,封地为燕。”
  赵诺又推拒道:“主上怎么不让魏国公来问询,林太傅不是也快要入京了么。朝中还有多人都曾与靖、燕王殿下相识,换他们来,总比臣这要靠谱得多。”
  “传召太慢了,朕等不及。”李濂的语气坚决,“你不是曾在大理寺任职吗,审案应该会吧。朕在外面听着。”
  赵诺额头直跳,说在大理寺任过职的人都会审案,你怎么不说在兵部待过的人都能领军出征呢?何况朝臣都在外朝的各司候着呢,传召过来能用得了几刻钟,没准人来了里面的人还没醒,这又是哪门子的等不及?
第2章
  李沅醒得却要比太医的估计早很多。
  他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陈设精致的宫殿中,铠甲被换人成了便服,伤口也已被包扎上药。还没来得及再仔细观察一番,一个身着正红色官服的人便进到内室,冲李沅行礼道:“下官赵诺,领中书舍人一职,见过国公。”
  李沅在前朝被封为成国公,本朝国号实则也是由此而来。当时人们对李沅皆称一声“国公”。只不过,如今面对一个身份还未定的人,李濂便要他遵循旧日对李沅的称呼,甚至不介意以国号冠在封号之前,看样子已经是对这荒诞至极的事,信了三分了
  赵诺?李沅却开始疑惑起来,朝中何时多了这样一个中书舍人?他确信自己记忆中没有任何关于此人的信息,那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赵舍人,又是何时得到皇帝青眼?
  心中虽有百结,李沅却还是一丝不差地颔首致意:“赵舍人。”
  竟连声音都是一样的。躲在屏风外偷听的李濂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这人的音色音调都与兄长一样,简直是不由得自己不信。
  赵诺给他递了一杯茶,问:“国公现在感觉如何,能答话么?”
  李沅伸手接过,却并不饮,只道:“尚可,舍人尽管问询。”
  说罢这一句,李沅才尝了一口杯中的茶。毕竟擅闯禁宫这一项是实打实的罪证,如今皇帝只叫身边的中书舍人而非大理寺卿来询问,足以说明皇帝暂时还不想动他。只是,眼前这人一直不再开口说话,让他刚安下一点儿的心,不免又多了几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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