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没有这麽痛过,每根神经,每只骨髓,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摧残,叫人恨不得一死,但是他所欠的情和债不允许他就此了断,纵然他没有脸去面对这一刻的寂静和狂乱。他一生,没有错杀一个人,他的罪孽却如此深重,三生三世都无法偿还,只因为他愧对了那份爱,纵然浪子回头也看不见救赎的岸,因此被笼罩於生不如死的绝望之感,被煎熬在错到极致的败无可败……无限的愧疚和痛苦,思念和深情统统化作一声颤抖而碎裂的轻唤:“云飞……”
这一声,如同晴天霹雳,以及看不见倾盆大雨,淋透了他的身心,既有残酷的寒冷,亦有惨烈的温暖。那人猛地瞪大了眼睛──孩子在房里哭泣,而他坐在院子里,仿若未闻,面无表情,眼睛却忍不住直直地看向门外。答应来找他的人为什麽还没有来?虽然这个人作出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但是他的心没有一秒停止过渴望和希翼,没有停止过明知是徒劳的等待。家里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还有两个灵牌,那是他最爱的两个兄弟,也是一去不复返。他不知道自己活着还有什麽意义,因为等在前面的是无边无尽的绝望和伤怀。那人的誓言已被时间磨损得残破不堪,也许在明天便会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缕叫人不能够再相信再寄托的痕迹。他活着还有什麽意思?他的坚持只能换来寒冷彻骨的孤单,他现在的状态跟行屍走肉有什麽区别?就是靠幻想也不能摄取半点温暖。他无法欺骗自己,谁也无法欺骗自己……唯一让自己好受的办法就是睡过去不要再醒来……
也许他这一生注定命运多舛。被伤害,被遗弃,被耻笑,最终被自己所杀死,甚至被摒弃在最卑微最低贱最起码的归宿之外。虽然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但仍是心有不甘。那麽恨,那麽恨,恨得体无完肤,恨得死去活来。谁叫他奢望了不该奢望的情,谁叫他触碰了不该碰触的爱?!恨啊!恨化作了将他淹没的血海,恨替代了情爱对他甜蜜的纠缠,恨如今成了他的全部,恨融入了他苦苦挣紮的灵魂,恨,成了他唯一的圆满……
阮云飞忽然撑了起来,向那人扑去,狠狠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血瞬间喷涌出来,染红了两人的衣衫,是那麽绝美那麽灿烂。与此同时,凶狠的表情陡地松开,一滴清泪从脸颊上缓缓滑了下来……
沈擎苍没有挣紮,任他撕咬着自己的命脉。死又如何?只要他觉得开心,觉得解恨。这一次重逢,是多麽悲怆的偶然,他害怕自己会再次失信,纵然他决定再也不离开,但是世事无常,他不敢保证极致的痛苦之後幸福会随之而来。还不如让他死在他眼前。如此以来,他的灵魂将永远守候在他身边。永远守候着他们脆弱的爱。
好半晌,阮云飞才松开牙齿,用手捂住那奔流的鲜血。他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不放声哭出来,就这麽面对面地,以复杂的目光细细打量着他的脸,压抑地质问:“为什麽?你为什麽要回来?为什麽不让我疯癫一辈子?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一直等着你,一直,太阳升起来,又落下去,我是那麽痛苦,在每一次夜幕降临,我心中都是无望的,每日枯坐,惶惶无尽……”
沈擎苍面色苍白,紧紧回抱住他:“云飞,对不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怎会错得那麽离谱?我怎会将你一个人丢下呢?!我怎麽不去死了?!我本就该死在你面前的……”
“不要说了!”阮云飞口气阴狠地打断他,遂贴上去咬住他的嘴唇,疯狂地撕咬、深吻,“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你!你一辈子都不准离开我!你是我的,活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不许有任何怨言!我真想打断你的腿!你这个背诺的小人!!”
沈擎苍被他痛恨似的决心和表白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以为对方就是不杀他也绝对会叫他滚,“云飞,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没想到她会对我下药,让我忘记你,三年啊,我无时无刻不受着折磨,我多麽想回到你身边,但是我困兽犹斗,找不到归路,你叫我怎麽办呢?!”
“古兰!你说的是古兰那个臭娘们是不?!”阮云飞眼里射出阴毒的精光,“我就知道是她在捣鬼!人心不足蛇吞象,她得不到的东西让我无法得到!那我所受的痛苦必定让她加倍偿还!我发誓让她後悔从娘胎里生出来!!”
恢复神志的阮云飞和先前判若两人,沈擎苍虽然爱他但也不由为他的狠劲捏了把汗:“算了吧,云飞,我不想再计较这些,我累了,如今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不愿再惹是生非,节外生枝。古兰,我如今看清了她,与她老死不相往来便是了,因果报应,她种下了恶果,想必一辈子也不会安心。这便是对她最好的惩罚。你又何必多此一举,给自己徒曾杀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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