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因为被下了药,他的愤怒看上去很绵软。
“与其想眼睛的事,还不如想想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吧,我现在轻轻一刀,就能让你见阎王,这里可不是你的泰常山,命令我?你别不识抬举。”冰冷坚硬的刀柄搁在傅辰的脖子上,他似乎很快冷静下来,抿了抿嘴,不再开口。
女人身边坐着测谎人,这大概是历史上最早出现的测谎专家,他在傅辰的手腕上绑了一根红线,测试此人在刚才一连串炮竹似的话中,是否有特别的反应。
其实这是比较有科学依据的测试方法,虽然简陋,但却帮他们抓到了不少细作。换做任何一个人,醒来后全身都在痛,眼睛还瞎了,又换了地方,几乎都会在崩溃下被人没有任何思考的状态问了那么多与自己息息相关的事,哪怕不崩溃,神情也不可能毫无端倪,武功再高强的人也不可能控制的了自己的脉搏。
女子看过来,测谎人摇了摇头,无异样。
也就是说,这个男人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有在遇到与自己无关的事时,才会如此。
“我们来说点故事吧。”女子并不提眼睛,她们知道,男人的眼睛已经没救了。
但她自然不会说出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浅饮着边笑着说如何折磨每一个他们觉得是七杀的人,比如傅辰曾经亲眼看到的蝮蛇、刀疤等人的行刑现场,残忍无比。
这测谎的办法,还是傅辰根据李變天的想法,提出来的。
哪怕他看不到,也能感觉到,除了女子外,另一个一声没吭的大约就是测谎的人。
只要他有任何异样,等待他的可能是比之前那些人更残忍的酷刑,让人生不如死是他们最拿手的手段。
之所以现在先礼后兵,一是不确认他是不是七杀,二是他们想要一网打尽,三是他怀疑和他身上不见的冒牌李遇令牌有关系,四是也许她在等……
女子说了很久,却发现挂在上面的男人,在刚才的愤怒过后,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显得很冷静,没有任何反应,按理说她提到的名字,都是七杀的心腹,不可能没有丝毫反应,至少也会憎恨或者害怕的情绪,哪怕掩藏再好,都不可能找不到破绽,作为一个刑讯老手,她很了解这些犯人的些微反应,再加上还有专门测谎的人在身边。
只要有一点点,就足够她确认不少信息。
她不知道的是,面前的男人这五年来刑讯的人数比她还多,知道自己什么样是最大能保全自己的办法。
女子滔滔不绝地说了不少,原本的笃定也开始动摇。
面前的男人,是真的毫无反应,就好像完全不认识她口中的人,如果说唯一有的细小反应大概就是疑惑,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那么冗长的废话。
此人不是天赋异禀就是真的一场误会。
挥手让测谎人先离开,应红銮还是打算将此人先给扉卿看看,只是扉卿还在处理休翰学等人死后的势力安排以及犀雀死亡的事,要过来至少还要几日。
又过了三日,傅辰这边依旧毫无动静,像是被所有人遗忘了。泰常山那儿却传来了新的消息,由于泰常山的幕后之人失踪,那边已被隐王控制起来,隐王这是在捡漏,眼看泰常山这边有资源,真是恨不得整个西北都是他的。
女子咬牙切齿的同时,也是撤回了自己的人马,他们想要像之前那样埋地雷却是难上加难了。
泰常山一切照旧,就好像少了这么一个人,并没有任何影响。
难道此人,真的只是六皇子在民间的代理?
如果是七杀,又如何能这般无所谓。
将这个情况告诉傅辰,傅辰却没丝毫反应,好像这样才是正常的。
傅辰已经饿了三天了,期间只喝了一点水,也许是看他还有用,也或许是真的认为抓错了人,并没有用刑,他就像被遗忘了一样。
这天应红銮听闻三皇子那儿也捡回了一条命,捏碎了那封密函,来到地牢。见傅辰睁开了那双无神的眼望过来,没有丝毫光泽的灰色瞳孔,随即又笑了起来,“看不见了,换了新地方,你倒是很镇定。”
傅辰并没有说话,只是那表情似乎在说,这几天是谁让我识抬举的?
“怕吗?”看到男人那冰冷嘲讽的表情,女子有些莫名的好笑,也许是傅辰的过于镇定,也许是此人真的不是七杀,女子反倒高看了几眼。
这个泰常山的幕后之人他们可是等了好几年,万万没想到是如此年轻的。
女人一步步走近,留着鲜橙色蔻丹的手指挑起傅辰的下巴,地牢昏暗,似乎才发现一样,“好俊俏的小生,也不知要勾去多少女子的心魄,眼睛没了倒也好,算做了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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