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第八军给的那药的以往情况来计算,皇帝的宾天应该在一个月内,但梅珏不是那么冲动的人,除非皇帝的情况是相当不好,不然不会这么急着来找他确认,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么几天吗。
所以,可以推测出,皇帝的身体状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差上许多,这才会连一个月都撑不过去。
“你告诉她:见机行事。”
你的仇,能报了。
“老七,你是怎么回事?”
老皇帝醒了,这是邵华池去皇宫路上接到的消息,他赶来的时候,遇到刚刚过来养心殿的几位朝中大臣。
这次皇帝醒了后身体还依旧很虚弱,说是虚弱都算是好的,大部分人都看出那是将死之兆,但这样的话自然是不能说出口的。晋成帝就之前的爆发让他提前透支了后面的生命,他一醒来,还记得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召集了大臣,并让之前也被下了药昏迷的安忠海把应劭诏书和誉黄诏书捧来,他能感觉到一丝京城的危机,不然也做不出这样提前公布诏书的事情,就是怕出现什么不可预料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那两份诏书上,之后会发生什么似乎心中都有所预料了。
没有一个皇帝会在还健在的时候,说这种事情,除非他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一些大臣想到这里,都是心照不宣,不敢表露出丝毫,生怕皇帝察觉他们的异样,如今这般,皇帝是要把新帝托付给他们了。
这时候刚被扶起来,身边还围着一堆太医的晋成帝,脸色蜡黄,比之前看到的时候还要死气沉沉。
他老得更厉害,连说话都轻了许多。
挥开一旁的梁成文,看着跪在龙床下方的邵华池,醒来后就听到邵华池把观星楼毁了,还召集了诸多势力快把京城给差点翻过来,就为了找所谓的乱党,先不说人抓没抓到,是不是真有这么回事,这先斩后奏的行为,往重了说就是藐视龙威。
见七子一声不吭,晋成帝重重叹了一下,“你们都下去。”
让其他人退下,又让邵华池跪地近一些,“你老实说,是不是与我们遇刺有关系。”
具体的事外人不知道,但皇帝对当时的记忆还有模糊的印象,他记得自己的失控,还差点打死了七子,若不是儿子当时赶来的及时,见到的早就是他的尸体了。
所以哪怕京城内外发生了那么多足以把瑞王打入大牢的事,晋成帝也装作没听到那些弹劾的声音。
这荣宠,在别人眼里,当然就这独一份了。
邵华池把自己和傅辰的分析,能说的都对晋成帝说了,晋成帝一听到京城内有三成以上的可疑人口,忍不住笑了出来,只评价了一句:“无稽之谈!”
这样的事,一般人的确很难相信。
他完全不认为自己统治下的京城,已经面临到这么严峻的形势,他认为只不过是在皇宫中中了招,被刺杀的人揪住了空子,但不可能已经到外面这样草木皆兵的情况。
晋成帝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自古的皇帝都是认为自己天命所归,更不会当着儿子的面承认自己的疏忽和治下才导致这种情况,他只会相信京城没有事,是七子危言耸听,只是几个刺客罢了,怎么可能严重到这个地步。
晋成帝不相信这样荒谬的怀疑,他也不愿意相信。
果然!
邵华池眼底一黯,就如同傅辰预料的那样,父皇是不会相信的,在他看到皇祖父的人头出现在戟国人火器库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父皇的行为,皇祖父的陵墓被盗那么大的事,为什么始终没什么风声,这是有人把消息压下去了,而谁有这样的能力和地位呢,那就只有他那父皇了。
这时候他甚至相信,哪怕他和父皇说老三有问题,都没有什么用处,甚至还会怀疑他对老三嫉妒才说出这样的话。
在晋成帝心中,晋国交给信任的人后,如何都与他无关了,唯有一点,绝对不能毁在自己的手里。
晋成帝只道,让邵华池去寻找真正的刺客源头,而不是拿观星楼这样的地方乱来,京城不是让他玩闹的。
邵华池气得满眼赤红,心中溢满了对自己生父的失望。
曾经幼年时期对自己和母妃的种种,他都可以不计较。
但现在,他才是真正感受到,这种自私下的残忍。
这时候,晋成帝把外头的大臣都喊了进来,这才让安忠海开始读传位诏书,只读了应劭诏书,另一份誉黄诏书却是要等下一任皇帝做了什么违背的事时,才能用到。
当读到三子邵安麟继位的时候,邵华池心中惊涛骇浪,哪怕已经有所预料,但还是无法在这时候接受。
这些大臣跪下喊着吾皇万岁,就等着邵安麟回到京城辅佐,在这里的大臣几乎每一个都是晋成帝的亲信,是保皇党,能够给邵安麟继位扫除一切不适合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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