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鸿梧了。”钻入了出租车后座,聂长生已经没多少力气了。
“那熊小子有什么好见的。”庄凌霄不满地嘀咕着。
“你答应过我的……”聂长生勉强睁开一条眼缝,露出生气的眸子。
“今天是星期三,他还住校,你要去学校?”庄凌霄耸了耸肩,“哦,对了,白初雪担任他的班主任,你要不要先跟她聊聊,了解了解一下那小子在校的情况?”
提起白初雪,聂长生自然而然想起了高长川,半年前他离开H市时,高长川刚刚晋升为爸爸,白初雪为他诞下了一个女儿,半年过去了,他们一家三口一定过得很幸福美满了。
然而多年前,也曾是一家三口的挚友,却与他已经阴阳相隔了。
当初有人刻意在贺鸿梧的跟前重提贺兰山的旧事,致使少年愤恨难平,纠结于亲情与恩情之间的情分,不知道哪一方更重要,哪一方更可恨,不想少年陷入两难的抉择之中,当时的聂长生正被千丝万缕的困局所束缚,来自于庄凌霄家族的施压,又无法摆脱卞教授挟恩逼他参与基地里违法的人体实验,只好远走他国,黯然离开了这片他深爱着的土地。
因为已经买下了那家私立学校,庄凌霄现在的身份还是学校的董事长,手上当然掌握了关于贺鸿梧的一切动向了,只是他一点也不愿意将少年这半年发生的巨大转变告诉聂长生,如果让聂长生知道了贺鸿梧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变优秀了,成熟了,可靠了,不再像从前冒冒失失没心没肺整日只知道玩闹泡妞的家伙了,聂长生一定会马上要求去学校见那个脱胎换骨的少年了吧。
尽管如此,出租车还是在实验学校的门口停了一下,高厚的校门堵住了校内的景色,聂长生看着空旷的前路,最后化作了一声轻叹,庄凌霄适时地让司机掉转车头离开了。
虽然聂长生想回的是医院分配的新公寓,可司机为了赚取更多的车资,还是把车开到了庄凌霄提到的别墅区,住在那里的人一般都拥有名贵的轿车,一般不会打的,不过他是在机场上拉到客的,要是把客人送到了这里,说不定还能得到一笔小费呢。
抵达目的地后,司机果然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小费,可是他也没见有多高兴,因为乘客打赏给他的欧元,司机还是第一次见识了欧元是长这个样子的呢,心里不停地打鼓,生怕遇上了假币,而且还得上一趟银行兑换,实在麻烦极了……
别墅请了家政公司的人定期上门打扫,所以就算这里好几个月没人入住了,地板依旧光洁明净,不见什么尘埃。
聂长生在这座别墅呆了两天,周五一到,他就坐不住了,非要回公寓的住所,周五,H市的学校都不补课,住校的学生都会回家。
庄凌霄这两天非常的忙碌,电话不断,跟对方通话时,不管他怎么掩饰神情,或者压低嗓音,都无法隐藏他愤怒的情绪,好几次聂长生听到了他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在咆哮,然后在争执中愤恨地摔了手机。
然而不管庄凌霄有多繁忙,他硬是没有离开聂长生一步,总在平复了情绪之后,又没事人一样的出现在聂长生的眼前,还很有心情的给他做晚餐,遇上食材不够了,他还会打电话给农家乐的老板,让他送新鲜的食材过来。
每每这个时候,聂长生心里涌起一股无名的悲哀,明明这个男人应该驰骋在更广袤的天地里立下赫赫的战绩,偏偏因为他,甘愿自己剪断了自己翱翔的翅膀,困囿在他的身边,做一只没了牙齿的雄狮,被那么多宵小之辈欺压到了头上,连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彼此相爱的两个人,到底是谁束缚了谁,又是谁禁囿了谁?
虽然庄凌霄极不愿意聂长生去见贺鸿梧,但并没有阻拦他,四点一到,他俩就出现在了实验中学的门口,混在门外前来接自家小孩回家的家长堆里,丝毫没有引起注意。
四点二十分一到,校园的上空准时地响起了放学的铃声。
没到几分钟,门口就涌出了一批焦急的学生,这些大多是新学期入学的初一学生,刚刚告别温室的摇篮,还没过惯艰苦的内宿生活,所以放学的铃声一响,便迫不及待地往门口涌出,希望早早回到阔别已久的家,重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惯日子。
等门口的家长走了一半之后,熙熙攘攘的学生中,聂长生终于见到了久违了的少年。
贺鸿梧正跟龚少卿聊着什么,龚少卿举起书包轻轻砸了同伴的肩膀,少年并没有躲开,也没有回击,只是笑了笑,笑容里多了一份大人才有的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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