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堵心的气闷在这一瞬烟消云散,涌入心头的是一丝丝暖流清风,聂长生低着头,垂着的眼里泄出潋滟的光泽。
“你笑什么?”庄凌霄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警告式地瞪着他。
“我没笑。”聂长生放缓了吃饭的速度,话也说得慢悠悠的。
“啧!”
十分钟后,聂长生坐上了庄凌霄的车,出了云玺花园的大门,司机并没有停车的打算,聂长生提示了一下,得到的是“闭嘴”两个字,于是半个小时后,聂长生从豪车上下来时,等在言氏的温泉疗养院门口的脑科副主任,他正焦急地翘首张望,大概从未想过一贯低调的聂长生会有这么高调的一天。
陪在脑科副主任身边的,除了召集而来的脑科医生,还有甘棠,他扫了一眼没有下车的司机,贴了膜的玻璃根本看不清主驾驶的样貌,不过这么拉风的车,全市除了庄凌霄,又还能是谁?甘棠眯着精明的眼,嘴里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
庄凌霄当然也看到了那位令他生厌的甘棠,见到他伸出手跟聂长生握手,便狠狠地摁了一下喇叭,以示警告。
言柏露的手术持续了七八个小时,所幸手术很成功,聂长生强打精神跟等在手术室的言柏舟叮嘱了手术后的康复程序,其实疗养院不乏这些专家,但聂长生还是说的很仔细,末了,才拒绝言柏舟给他安排的客房休息,他确实很疲惫,如果不是坚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一定跟副主任一样倒头就睡。
出了疗养院,漆黑的天空下,两束橙黄的车灯亮了起来。
拖着疲惫的双腿上了副驾驶,狭窄的车厢里全是香烟的味道,也不知这人抽了多少根烟。
“鸿梧呢?”聂长生揉了揉眉心,打了个呵欠。
庄凌霄似乎很不爽他首要关心的人竟然是那个熊小孩,一边发动引擎,驱车离去,一边咬着牙道:“不知道。”
“你没去接他?”聂长生讶然地瞪着他,昏暗的车灯里,庄凌霄的侧脸轮廓异常的柔和,这个人,抽着闷烟在这里等了自己这么久的时间,又怎么可能会放任不管他心心念念的小孩呢?低叹了一声,聂长生道:“谢谢。”
庄凌霄“哼”了一声,又“嗯”了一声,这是责备聂长生先前的诘问,尔后又堂而皇之的接受他的谢意了。
轿车停在了一间夜宵饭馆前,庄凌霄看了一眼沉睡过去的聂长生,明灭的灯光照在他疲倦至极的侧脸上,翕阖的眼,高挺的鼻,紧抿的唇,沉睡了之后的容颜每一样都这么的赏心悦目,庄凌霄有点呆了,心底一个小声音在评价:要是时时刻刻都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的,不跟自己置气,该有多好啊!
聂长生被叫醒时,车已经停在了别墅的门前了,他揉着惺忪的眼睛,耸动着鼻子嗅了嗅,喑哑着声音笃定地道:“艇仔粥!”肚子也配合的“咕咕”叫了起来。
庄凌霄并没有取笑他,拎着一大包夜宵下了车。聂长生高强度的手术之后,精神太疲惫,人现在虽然是醒了,但身体反应都比较慢,他等身体恢复了气力,才下了车,庄凌霄就等在门口,伸过了一手,攥着他的手腕,拉着他一起进了别墅。
聂长生只是不适应这样的亲昵,他的步伐慢了一点,人已被庄凌霄带走,他踉跄了一步,并没有挣开他的手,夜风夹杂着潮湿的寒气从他们的身边呼啸而过,暖流却经流了心底,驱散了周遭冷冽的侵袭份子。
贺鸿梧听到了声响,就跑到了门边等着聂长生,别墅内开了电热,小孩只套了一件毛衣,倒也暖和,见到了阔别五天的聂长生,激动之情油然而起,一把扑到聂长生的怀中,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身,撒娇式地叫了一声:“聂叔叔!”
十二岁的小孩,曾经在儿童福利院呆过好长一段时间,人有点叛逆,被聂长生收养了之后,变得异常的信赖这个监护人,最初的一周住内宿的新鲜劲过了之后,聂长生种种的好就凸显了起来,想家的少年倔强地忍耐了五天,这无天里,没少给聂长生打电话,只为听听聂长生温和的声音,现在终于见了面了,倒希望黏在他的身上才好。
聂长生挣开了庄凌霄的手,抚上少年的发顶,问道:“功课做了没?饿了吧,一起吃宵夜吧……”
“好!”小孩拍拍干瘪瘪的肚子,委屈地道,“真饿了。”
他跟龚少卿都是正在发育的时期,下了课本来就容易饿,如果是聂长生去接他,一定会给他买小吃,偏偏是庄凌霄去接他俩,贺鸿梧有点怵庄凌霄,不敢让他买零食,龚少卿虽然饿,但他家教修养好,就算饿了,也不会贸然让别人埋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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