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子星听到拓跋真平安无事地回到大营,这才放下心来,又知道以他的手段,吃了这次的亏,对东厥必定另有战略,便不再坚持了。
他休养了一个多月才慢慢好转,心里记恨着那伙偷袭拓跋真的异族,让凌成带人去查,谁知竟是北胡人乔装而扮的。
言子星心下大怒。
去年他就发觉明国边城附近的北胡人多了起来,就是东厥暗中放行的缘故,却没想到这些人如此善于隐匿行踪,竟能在交战之中突然冲出来,连凌虎等人都是最后一刻才发觉。
他立刻派人给北堂曜日送了信,让他彻底搜查边城附近的北胡人。此事在明国掀起了一波风浪不提。
他又派了寻机营的人在东厥内部挑拨干木图父子,正好拓跋真也有同样动作。
大王子反了之后,与干木图兵分两队,带着部分人马逃了。言子星那时伤好了一半,便将干木图留给拓跋真收拾,自己带人去追大王子。
后来他将奔逃出来的东厥大王子远远逼走,撵进深山老林后,这才返回。这样一来一回,再加上他身上的伤势未曾养好,走走停停,才拖了这许久归来。
拓跋真听他一一道来,跳起来怒道:"那家伙跑了就跑了,你又去追什么?难道我西厥没人了吗?我又不怕他打回来!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不赶紧回来休养,偏去逞什么能?以为我稀罕你的人情吗?"
言子星道:"打蛇不死反受其噬。东厥这次虽败了,大王子就是颗火种,若不把他掐灭在灰烬里,以后不知要给你和儿子惹多大的麻烦。我是想着海莲娜和儿子都小,要等他们大了撑起家业还不知要多少年,期间受累的还不是你吗?"
拓跋真道:"谢谢你的关心!我是水做的吗?要你来替我担忧?我西厥男儿十岁便能上战场,乌岩转眼便能骑马,用不着你这么提前替他操心!"
言子星眉眼一弯:"你给儿子起名叫乌岩?苍鹰的一种,很不错。我刚才看见他了,小家伙挺精神。"
拓跋真冷道:"你也知道你是有儿子的人。有时间跑去追那些残兵败将,不知道回来看看儿子女儿?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
言子星心下一暖,道:"是我错了,让你担心都是我不好。"
拓跋真一时口快说出了心底话,忍不住老脸一红,但见言子星消瘦沧桑的脸,到底没有否认,只板着脸道:"不仅我担心,海莲娜这些日子也记挂着你。她是个懂事的,未曾缠着来问我,小小年纪就有了心事,我看着就心疼。"
言子星闻言立刻坐不住了:"我去看看海莲娜。"
拓跋真道:"得了,你坐着吧。我让人把海莲娜和乌岩带进来。"
五岁的海莲娜稳稳地抱着弟弟进来,一家四口重聚,自有一堆说不完的话。
海莲娜到底年纪小,哭笑过后便安了心,但拉着言子星的手一再让他重复:"爹爹保证以后再也不离开甜蜜的小花朵。嗯,还有弟弟。"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拓跋真道:"乌岩是我给孩子起的小名,正经大名还没有呢。"
言子星眼睛一亮:"你是给我留着呢?"
拓跋真别过脸去,耳根有些发红:"你要起我也不拦着。"
言子星知他别扭,也不点破,笑道:"我这还真有个名字,早想好了的。"说着从怀中掏出张纸来。
拓跋真接过来一看,见那张纸皱得厉害,显是言子星一直贴身带着,不时打开来看的。上面是刚健有力的两个字:君睿。
"拓跋君睿,这个名字不错。"
他念了一遍,很是满意,撇头看见言子星含笑坐在那里,忽然有些不安,动了动身子,道:"君睿是我拓跋真的儿子,未来的草原之主,拓跋君睿这个名字,是不能变的。"
言子星柔声道:"我知道。我说过,孩子都留在你身边。"
拓跋真心里一松,有点内疚,又有点不安,道:"那你呢?"
言子星道:"我人都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拓跋真愣了一愣。
言子星微微笑道:"你我的事家中是早就知道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带着那么多粮草来?皇上和大哥已经应允,日后明国和西厥开市互利,永结同好。只要你不越过敕勒山,我们就永远是一家人。"
他知道拓跋真将司简的人头送去了遥京,算是还明国三十万石粮草的人情,其实也是变相为自己在大哥面前解围,毕竟这次他执意留在草原,确实是任性行为了。拓跋真送去了那份"重礼",也是为他安抚大哥的怒气。
拓跋真顿了一顿,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喃喃道:"我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言子星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知道就好。以后你可要对我好点,不然我不高兴就回娘家了,看你怎么对海莲娜和乌岩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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