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没说别的,只是捧着那堆书道:“该去吃饭了。”
书铺对面就有一家酒楼,他俩也懒得另找地方,走进去寻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再点了几样江南风味的小菜。那酒楼临河而建,窗外就是一条小河,河上有人撑着乌篷船缓缓行着,不远处还有一座长虹似的石拱桥。
许风觉得稀奇,正探头瞧着,店小二已端了菜上来。
几道菜做得十分精致,许风举筷尝了几口,味道也都不错。问起周衍时,他却只是瞥了许风一眼,说:“及不上你的手艺。”
许风可不觉得自己有这样好的厨艺,明知周衍是哄他高兴,仍觉得心中欢喜,道:“等到了临安之后,咱们租一处宅子住下来,就可以自己开伙做饭啦。”
想了想又道:“听说神医多半有些古怪脾气,不肯轻易给人治病的,也不知周大哥说的那位性情如何?肯不肯治我的病?”
周衍慢吞吞夹着菜,道:“此事我自有安排,风弟毋须担心。”
许风是知道周衍的本事的,猜想他在江湖上必然有些人脉,也就没再多提了。他看了看边上那一摞书,道:“今日买了这么多书,也不知何时才能看完……”
周衍说:“只管慢慢看着就是了。”
正说着话,忽听隔壁桌有人拍了拍桌子,嚷道:“小二,再来两斤牛肉!”
许风循声望了一眼,见是两个江湖汉子,都是劲装打扮,腰间佩着明晃晃的钢刀,一副凶横模样。他们一面喝酒,一面低声交谈着,似乎有意避着旁人。许风近来内功精进,耳力也变得极好,虽未故意去听,许多话却断断续续地飘进耳里。
“樊兄弟,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当然!松江府又有一个新娘子被人掳走了。”
“已是这个月的第三个了吧?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歹人,竟然如此猖狂!”
“哼!”那姓樊的一拳砸在桌上,道,“还能有谁?此事定然是极乐宫的人做下的!”
许风听得“极乐宫”三个字,如在耳边响过一道惊雷,一时没握住手中的筷子,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他掌心里尽是汗,慢慢俯下身去捡筷子,那两个江湖汉子的说话声仍传进他耳里来。
“嘘!樊兄弟,你说得这么大声,是怕极乐宫的人听不到么?”
“怕什么?这等无耻狂徒,人人得而诛之。”
“若是给极乐宫的哪位堂主听见了,嘿,你我二人岂是敌手?”
那姓樊的这才放低了嗓音,道:“失踪的那几位姑娘,都是在新婚之夜被歹人掳走的,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是去了哪里。今日城东的李府也在办喜事,你说会不会……”
“李家小姐因是招婿入赘,在门外大摆流水席,咱们不如去喝杯喜酒,顺道瞧瞧动静。”
之后两人又说了些闲话,许风捡起筷子,满心里都记着“城东”、“李府”几个字。周衍叫小二给他换过双筷子,他却没有了动筷的心思。
周衍若有所思地望他一眼,问:“怎么?这菜不合口味?”
许风定了定神,掩饰道:“不是,是走了这么些路,觉得有些累了。”
周衍不动声色道:“这几日兼程赶路,确实有些累人,等吃过饭就找间客栈休息一下吧。”
许风应了一声,虽勉强吃了些东西,却是食不知味。
吃过饭后,两人就近找了间客栈住下了。周衍出手阔绰,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许风借口精神不济,一个下午都关在房内。那堆书周衍都帮他搬了进来,许风随手拿了一本翻看,但半天也翻不了几页,时不时抬头去看放在桌上的那柄剑。
这剑是周衍所赠,剑鞘也是他亲手制的,出鞘后犹如一泓秋水,削铁如泥,锋利无匹。
这等宝剑,难道就只用来报仇么?
许风一点点伸出手去,想要握那剑柄,快要碰着时,又猛地收了回来。
三年前在官道上,他一时动了侠义心肠,自不量力地去救慕容飞,结果废了一只右手,这回若再多管闲事,说不得连左手也要废了。他若是够聪明,就该置身事外,远远避开极乐宫的人,待自己练好了功夫,再图复仇之事。
可是……
他一个男子尚且忍受不了极乐宫这等淫窟,那些失踪的女子若当真被掳了去,又是何等光景?要他坐视不理,却是谈何容易?
许风苦笑一下,认命似地伸出手去,终于握住了那柄剑。冰凉的剑柄一入手,他眼中就再无犹疑之色,起身走出了门去。
隔壁周衍的房门紧紧关着,许风敲了敲门,一直无人应声。他到楼下去一打听,才知周衍是出去了。从前住在小镇上时也是如此,周衍有时会独自出门一阵,一般吃饭时就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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