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试图挣扎的容淮在听到这名字时懵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直到容丹桐停在妙微的住处时,容淮都没有再挣扎。
第一星辰殿在整个玉漱宫都是数一数二的,然而容丹桐真正停在此处才发现,此处虽然经过精心的修饰,却没有任何禁制,也没有任何侍女侍从,空荡的毫无人烟。似乎只要是个人,便能随随便便的进来撒野。
“那个……”
长发被轻微的扯动,容丹桐听到容淮细弱蚊虫的声音:“刚刚是我不对,你别跟他说好不好,就说在玉漱宫外看见我的……”
沿着鹅卵石小道,前方是一方碧色湖泊,此时雨水已经小了许多,在湖面荡起层层漪涟。湖泊之上修了一朱红水榭,清越悠然的琴声混着雨水声自水榭中传来。
容丹桐将人放下,抱着手道:“自己去说,我要……”回去了。容丹桐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自水榭中走出一人,平和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妙微笑道:“既然来了,何不留下坐一坐?”
容丹桐正要婉拒,一道传音自耳边响起,一如妙微本人一般柔和。
他道:“我帮你看看伤势。”
看到妙微,容淮整个人都心虚的瑟瑟一下,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理直气壮的冲了过去,然后……一把扑进了妙微怀中。
“师傅,你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也不带我,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容淮将头埋在妙微怀里,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的哭诉。
妙微耐心的听他说完,随后柔声安慰。容淮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便听到妙微用比上一句话更加温柔的口吻道:“回去把南华经抄一百遍。”
容淮张了张嘴,脸色瞬间垮下去,喃喃道:“师傅,不是我不听话,是我听到老祖宗说,你要再不回去,就打断你的腿,我就想着叫你回去……”
妙微揉着他头发的手微微一顿,最后轻叹:“要是你今日擅闯的不是玉漱宫而是别的什么地方,你一无自保能力,二无人守护,我怕自己来不及救你……”
容丹桐眼睁睁瞧着容淮被整治的乖乖的,甚至在知道妙微寻容丹桐有事后,自觉蹲在角落不去打扰他们。容丹桐觉得,他对妙微有了新的认识。
他跟着妙微进了水榭,又得了一些治愈神魂的丹药。这些丹药便是小珠子都没有听说过,然而容丹桐并不怀疑,当场服了一颗,便觉得一股清凉的灵力拂过神魂,扫去了其中一丝浊气。
果然是好东西!
容丹桐睁开眼睛,真心实意的道谢。
妙微轻笑,眸子穿过木窗落在坐在栏杆上的少年身上。碧波烟雨中,容淮似乎是待的无聊,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根鱼竿,有模有样的掉起鱼来。
“这段时日,渡月的情绪都不太稳定。”妙微轻声道,视线从容淮身上拂开,轻缓的落在容丹桐身上,“你们之间,是不是起了争执?”
容丹桐微愣:“算是吧……”
“至今无法调和?”
“嗯。”容丹桐垂眸。
“阿月有没有同你讲过他以前的事?”妙微似乎并不打算追究,明白容丹桐的态度之后道,“阿月小时候可顽了。”
容丹桐脸上闪过一丝好奇之色:“我听别人说过。”
妙微目光落在碧水湖面,多年之后重提此事,他的声音依旧带上了一丝颤音:“我大概永远也当不好一个父亲,我犯过一个大错,我差点杀了一个全心全意亲近我依赖我,唤我父亲的孩子。”
容丹桐听出了他话中意思,猛地抬头:“为什么?”
妙微苦笑:“那个时候,我大概是疯了吧。”
妙微出身道门三问宗,天资聪颖,悟性绝佳,上有老祖庇护,自身又努力,从来都是人人羡艳的天之骄子。一直顺风顺水,便在他高歌猛进时,妙微遇到了夜姬。
妙微只字未提两人的过去,然而容丹桐大致能够知道两人的隔阂有多深。
天下间,大概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自己的夫人风流韵事不断,除非,他从未动过真心。
那个时候妙微同夜姬分分合合,始终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便在妙微要彻底断去这段孽缘时,夜姬生下了容渡月,她抱着刚刚出生的稚子,垂头逗弄着孩子,露出了属于母亲的温柔笑容,她说这是两人的孩子。
容渡月是妙微亲手养大的孩子,初为人父的妙微对这个孩子关怀备至。他不知道该怎么养孩子,却连修炼的时间都放弃了,用大把的岁月陪着这个孩子成长。
这个孩子慢慢的长大,他会哭,会闹,也会整日整日缠着自己父亲,眼中是全心全意的孺慕之情。
妙微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异常温柔,然而容丹桐却觉得喉咙有些干涩,这个故事从一开始便透露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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