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十一两字一出,君顾用柔软的声音问道:“他刚刚踏进暗城时,是什么样子?”
“令人惊喜。”景明回答,语调柔而淡,仿佛是关系极好的故友在对话,慢慢的回忆过往,“那孩子实在聪明,大概是无依无靠在街坊市井间成长,所以对人心极为敏感,正好是你的互补。既然过去的你无法打动你,那就把燕十一送过去吧。”
“他实在是个好孩子。你看……”景明眯了眯眼,“他能轻易刨开你封闭许久的心,将之碾碎,或者轻易的改变你。”
沉浸万年岁月的眸子中,完完整整映照出娇娇杏花树下的人影,景明嗤笑:“其实你那个时候也不错,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你能成为强者,却无法成为至强者,多可惜啊?”
君顾歪了歪头,柔软的鸦青墨发滑落脸庞,他露出极为浅淡的笑容:“所以说,师尊愿意做我的踏脚石吗?”
长风拂过夜空,粉嫩杏花簌簌作响,景明神色渐冷:“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
漫长岁月来,暗城中的熟面孔寥寥无几,却有新面孔涌入,人数不减反增。在暗无天日的暗城中,他们为自己而活着,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
然而,不管他们性情如何,本事如何,因着那场翻天覆地之战,随着暗城一起化为灰烬。
君顾向曾经压在自己身上的无边阴影发出了挑战,并将曾经所畏所惧的一一碾碎。
暗城在交战中,摇摇晃晃的生存了七日,最后大半建筑物化为废石块,跌落幽焰深渊,彻底隐没。
连绵成片的杏花树彻底摧毁,空中飘落一片破碎花瓣时,君顾将他的师尊踩在了脚底下,任他卑微蜷缩。
“师尊,这是以前您赐予我的灵剑。”君顾垂首时,背对月色,长发自肩头遮蔽光线,眸子却泠泠生辉。
“我用这把剑弑父弑母弑兄……”
声线如珠玉,优雅而薄情,君顾抬手,随着一声清越铮鸣,流水般的剑光落在景明沾了血污的脸上。
君顾抬腕,很是认真的问:“再加上一个弑师如何?”
景明仰首,神色无惊无惧,眸光甚至有些狂热,随后便被吞吐的剑光划破肌肤,那把长剑便刺穿了他的肩膀,将他穿透钉在开满裂缝的地板上。
“我本来想问问十一的转世。”
“要我告诉你吗?”景明低低咳嗽,不小心呛进了尘土。
手指划过长剑剑锋上的血,君顾舔了舔薄红的唇,笑意比剑光更加寒凉,比剑上之血更加妖冶。
“不用了,我更想从你的魂魄中知道答案。”他轻缓开口,“用搜魂可好?将你的魂魄一寸寸碾成灰。”
君顾同景明之事,容丹桐其实是觉得景明活该的,可是此时此刻,脸上却依旧浮现出惊色,下意识问道:“他是谁?”
“君顾,或者说云清。”
容丹桐默了默,才开口:“……就一张脸像云清。”
除此之外,再无相似之处。
出现在这个幻境中的云清,或者说曾经的君顾,有着好看的眉目,但是他的眼神太空寂,脸上没什么神色,看一个人时,便觉得有些煞人了。
然而,在这片废墟中的君顾,衣袍略带凌乱,长发如海藻散漫在身后,眉眼间尽是肆意和妖冶。
他不再沉默寡言,言语似最锋利的刀刃,刀刀刺中心脏。
他笑起来不再柔软腼腆,仿佛揉碎了艳色,灼灼摄人。
他身上再无压抑到窒息的束缚和阴影,宛如新生的魔物,眸光睥睨而肆意,仿佛天下众生,微不足道。
……容丹桐差点儿没有认出他来。
可是云清怎么会是这个模样?
不说这个幻境如何,容丹桐见过的云清虽然强横,背着贤者之名,但是云清给容丹桐的印象其实极为纯粹。
从最初开始,云清便是金瑶衣身边那个安静的少年,便是暗城那一战,云清也会被金瑶衣强吻的回不过神,最后捂着脸放他们出暗城……
正在思索间,立于深渊废墟上的男子回首,眸光精准的落在容丹桐和傅东风两人身上。
他们之间隔着数千年时光,隔着一座由蜃兽布置的幻境。甚至在容丹桐心中,眼前的云清不过是幻影罢了,过不了多久便会消失,可是那一刻,容丹桐心中一跳,突然浮现一个念头。
这一刻的云清,看的到他们两个。
“嗤。”
云清弯了弯唇,俯身,提着他师尊的衣襟,向着废墟深处而去。
随着他的步伐,暗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建。
“他……感应到了我们?”容丹桐迟疑。
“没错。”傅东风捏了捏容丹桐的手指头,亲密又撩人,“修为到了我们这种地步,有时候的确能够隐隐感应到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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