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已墨初见纸人,纸人便取了其中一食客的龙井茶酥来吃,却原来她竟不喜欢么?
纸人陷入了回忆里头,悠悠地道:“当年我与哥哥过得极为艰辛,但因我喜爱此处的金坛雀舌,哥哥每日努力攒钱,约莫一月余便会带我来饮上一回。一日,他见邻桌上了一碟子的龙井茶酥,便问我要不要也来一碟,我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龙井茶酥上来了,我咬了一口,实在不喜那滋味,但哥哥尝了,却连声称赞。至此之后,只要带我来此处饮金坛雀舌,哥哥便会再点上一碟子龙井茶酥······”
纸人说着,回过神来了,立刻扬声叫嚷道:“哥哥,哥哥,你在么?你下来与我一道吃龙井茶酥可好?”
楼上无半点动静。
纸人瘪了瘪嘴,将手中的龙井茶酥送入口中,口齿不清地威胁道:“哥哥,你再不下来,我可要把这碟子龙井茶酥全数吃掉了!”
话音还未落地,只闻得“咚”地一声,那龙井茶酥跌到了地面上,碎作数块。
纸人回过首去,盯着碎作数块的龙井茶酥良久,又蹲下身来,将碎块拾起来握在手中,因她未掌握好力道,本就酥脆的龙井茶酥愈加碎了,细小的碎末子不住地自她指缝窜下。
她见状,下意识地握得更紧了些,却只使得碎末子落得愈发快了。
她一时手足无措,绝望地望着沈已墨道:“哥哥······不,许公子他应当很厌恶我罢?你瞧我连吃龙井茶酥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一吃进去,这龙井茶酥便落到了地面上碎成了这么多块,我想将碎块捡起来,却把它们弄得更碎了······”
沈已墨用力地展开纸人握得死紧的手,又取出锦帕将她手上残余的碎末子尽数擦去。
纸人乖巧地任由沈已墨擦拭着,还未擦拭干净,她取了一块龙井茶酥,一把推开沈已墨,而后急冲冲地往楼上去了。
沈已墨盯着纸人的背影,立在原地,叹息了一声。
纸人上了楼,一间一间地敲着房门,亲亲热热地唤着:“哥哥。”
她在落了九次空之后,终是寻到了许初然,许初然在睡梦中被惊醒,未去瞧来人,只没好气地道:“是何人?”
纸人一蹦一跳地到了许初然床榻边,一把抱住了他,凑到他耳边,甜甜地唤了声:“哥哥。”
这声音分明是出自纸人之口,抱上来的双手亦无半点温度,许初然登时如同被浇了一桶冷水般清醒万分,他挣开纸人的双臂,回过首去,冷声道:“你作甚么?”
纸人胆怯地道:“哥哥,你厌恶我了么?你骂我是秽物,是祭品我都不计较,哥哥,你不要厌恶我好不好?”
许初然面无表情地道:“我不是你兄长,我虽长得与你兄长有五六分相似,但那不过是巧合罢了。”
纸人吸了口气,大着胆子将左手朝许初然伸了过去,她的掌心惨白,其上躺着一块龙井茶酥。
房间中并未点上蜡烛,只稀薄的月光从窗户流淌进来。
许初然以为纸人伸出左手来是要对他不利,是以,他用最大的气力将那只薄得透着丁点儿月光的手拍了开去。
纸人直觉得手疼得厉害,但她还是勉力抓住了欲要从掌中飞出去的龙井茶酥,又送到了许初然面前,忐忑地道:“哥哥,你不是喜欢吃龙井茶酥么?”
许初然这才瞧清那诡异的纸人掌中竟躺着一块龙井茶酥,他厌恶地道:“我不爱吃龙井茶酥,你若爱吃便自己吃去!”
纸人闻言,垂下首来,眼眶里盈满了泪,泪水滑过面颊,跌落了下去,“滴答滴答”。
但即使是这般,她还记着手不能太过用力,不然龙井茶酥便会碎了去。
许初然发觉纸人哭了,心中烦躁起来,厉声道:“你快些出去!”
见纸人不言不动,他连声道:“出去!出去!出去!”
纸人舍不得离开许初然,又怕惹怒了他,踟躇不定,突地,却有一只手拎起了她的后颈。
她的双脚落在半空中,回首看去,提着她的却是一位青衣公子,这青衣公子面容冷峻,她还曾道沈已墨与他极为般配。
为何他要提着自己不放?纸人心中尽是疑惑,方要开口让青衣公子放她下来,那青衣公子却淡淡地道:“纸人能言能动本就违背常理,许公子,不如就由我将她烧了罢。”
第77章 第四劫·第十三章
为何他要提着自己不放?纸人心中尽是疑惑,方要开口让青衣公子放她下来,那青衣公子却淡淡地道:“纸人能言能动本就违背常理,许公子,不如就由我将她烧了罢。”
纸人闻言,不住地挣扎起来,四肢并用,可惜连季琢身上的半点缎子都碰不到。
纸人急得面色涨红,她面上本就上了艳红的脂粉,这一涨红,愈发可怖起来。她挣扎得狠了,连五官都脱了型,扭曲在一处,现下她的眼角几乎破开至耳尖,漆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摇摇欲坠,上了大红色口脂的嘴巴大张着,里头尖利无比的牙齿暴露无遗,口腔里那根舌头亦鬼鬼祟祟地探了出来,她如今的模样莫说是像活人了,连纸人都不似,倒像是从地狱爬上来欲要食人血肉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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