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事发那晚,一直到离开那个生活了快十年的城市的那一天,梁厉再没见过丁照和。
梁厉单身汉一个,工作了这些年存款说多不多,但也足够支撑他来一趟逃得足够远的旅行。除了家人和少数老朋友,梁厉和其他人都断了联系,所有旧同事的联络方式更是删得个一干二净,旅途中手机丢了,他索性换了号码。
就这么孤身一人跑了大半年,有一天在西南边陲的一个城市里,他宿醉醒来,在旅馆大堂里闲翻杂志,无意间看到一则MBA的招生简章,正是在一个温暖湿润的南方城市。于是他查了一下存款,赶在报名截止的最后一天递出了申请。
MBA需要两封推荐信,梁厉裸辞在前,自然不可能去找前东家,硬是七弯八拐找到了大学的老师和之前的竞争对手各写了一封。等录取通知书来时,他已经走到了更远的地方,剩下的存款再加上卖车的款子,加在一起,总算凑足了学费和生活费。
尽管这是个让他曾经憧憬和喜爱的南方,可当梁厉的飞机落地时,他百无聊赖,无可无不可,并无对于未来的任何计划。
然后,他与詹之行重逢。
而当时的他绝对想不到,偏偏是詹之行问,你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吗?
口不择言之后,梁厉再次沉默了。接着他笑了笑,反问起同在暗室的詹之行:“你管得着吗?我乐意犯贱犯法了?”
“是你让我直接问你的。”詹之行低声提醒。
梁厉重重地抿了一下嘴:“……我想和谁上床是我的事。”
“当然。”
梁厉忽然说不下去了。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的方向:“所以就这么回事。你搞清楚,我没什么需要向你交待的。”
“当然。”詹之行又重复了一遍。
话说到这个份上,似乎也不必再说下去了。梁厉缩回被子里,翻了几个身,最终还是保持着仰睡的姿势。
他再没睡着,他知道詹之行也醒着,可他们不再说话了。什么都不说。
梁厉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
同一时刻,他听见病房一角的行军床也“吱呀”一响,很快又安静下来。这个声音帮他确定了詹之行的所在,梁厉赤着脚下了床,深一脚浅一脚地摸到行军床边,他被床脚绊倒,直挺挺地摔了下去,又被詹之行在黑暗中慌乱却也稳妥地接住了。
有黑暗做掩护,梁厉摸到了詹之行的嘴唇,放肆地亲吻上去,冰冷的手则伸进了詹之行的裤子里。手背有点湿意,梁厉冷漠地想,可能是下床时针头脱出来了。但此时的他一点也不在乎,只是急切地抚上詹之行的身体,想让他硬起来。
詹之行起先抗拒了一下,试图躲闪,甚至推开梁厉,可随着梁厉的手伸进他的下腹处,一切的抵抗都失去了效力。模糊的声音从他的喉间响起,伴着唇舌交缠时的水声,在暗室的一角微弱而暧昧地闪烁着。随着亲吻的拉长,詹之行的一只手卡住了梁厉的腰,另一只手则轻车熟路地沿着宽松的病号服划上梁厉的皮肤。
两个人像两条蛇一样缠在一起,梁厉用力按住詹之行的嘴,低头去舔他的喉结和下巴,引着对方的手伸入自己的身体,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却始终没有一点声音,所有的呻吟都隐去了身形,可身体是湿热的,诚实的,乃至臣服的……
詹之行放开了他。
他紧紧抱住了梁厉,整张脸埋在他的颈边,汗湿的额头粘着同样沾满了汗水的肩膀,倒是说得上一句“如胶似漆”。梁厉清楚地感觉到詹之行身体的亢奋,勃起的阴茎正抵在自己的腿窝上,可他不再动了。
“梁厉……”他几乎叹息一般地叫梁厉的名字。
这个时刻难以忍受。梁厉想调整一下姿势,詹之行还是牢牢地钳着他,不准他动。
梁厉忽然懂了。
他不再动了,抱住詹之行肩背的手随之松开,慢慢地,喉咙也有了声音:“……撒手。”
“你别这样。我非常想,但现在不行。”
“撒手!”勃然大怒来得毫无征兆。
他不管不顾地从詹之行怀里挣扎出来,几乎是滚下床去的这一次詹之行没捞住他,而等詹之行也滚下床时,梁厉已经连滚带爬地躲到了自己床上。
“是我不好,不该招你……你别学我犯贱,犯贱一点意思都没有。”他藏在被子里低低出声,“你说得对,现在不行。我不想在医院再出一次丑了。”
话音刚落,他能感觉到那只才触上自己的肩膀的手僵住了。
梁厉恼火极了,身体明明是滚烫的,久违的羞辱感却像一张巨大冰冷的网,紧紧地缠住了他,让他发不出火、也再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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