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必是留了字条,连夜走了,现在再追有什么用?你平日不是自诩警醒吗,有人进房间留字条,那么大的动静你怎么没反应?若是机灵些,当晚便能问个清楚···可是问得清楚又怎样,她若执意要走,我还拦住人家不成?就算拦住了又如何,带她回青霄?”
我越想越乱,越乱越烦,忍不住猛甩脑袋,忽觉身旁的摊铺十分熟悉,仔细一看,正是先前送密信的那家,摊前一名女子正在挑首饰,看身形颇像南宫小艺,我大喜,上前拍那女子肩头,姑娘回头,姿色平平,却不是南宫小艺。女子被陌生男子搭讪,心中害怕,颤声道:“你是谁?想干什么?”我失魂落魄道:“小子唐突,认错了人。”
那姑娘见我神色有异,首饰也不看了,扭头便走。我兀自发怔,却听店主怒道:“你这疯子,怎么坏我生意。”
店主已换了人。我也不理他,只是盯着空处发呆,那人大呼晦气,眼见时辰已不早,便收拾行当离开了。
店家一走,该处只剩下了光秃秃的石板。我被晚风一吹,觉得有点冷,那股无名火早去了,心里却仍不舒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街上行人稀疏,“好冷,该回去了”。望着不远处若无其事的盐帮大门,我很挫败地向着那处行去。
南宫小艺一走盐帮就更无趣了,我整日缩在厢房,窗外不时传来的呼喝喧哗我充耳不闻,余大帮主如何折腾我无权过问。唯一让我好奇的是石生花露面次数越来越少,听杜慧说他居然经常和余皮出双入对。终于有一日,我拦住打门前经过的石呆子:“石兄,我要回青霄了,若是无事,不如一同去看看?”石生花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青霄派我可不去,余皮同意借盐帮之力帮我收集情报,还说如果新书成了,他幕后操盘,负责出资宣扬、印制发行,我们五五分成。不行不行,我还有若干事宜要和余帮主详谈,你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还没等我回话,石生花便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
余皮心思缜密眼光独到,又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看来石生花真能搞出些名堂。我笑骂石呆子有了好处就不念旧友,然后转首回房,发现屋里空空荡荡,我突然醍醐灌顶:还赖在这里干嘛?早回青霄才是老子初衷来着。余皮忙,石生花事业正式起步,何必骚扰他们?不如学学南宫小艺,来一出单于夜遁逃。
计议已定,心里一阵轻松,反而觉得盐帮一刻都呆不下去。百无聊赖我翻开《武林实鉴》打发时间,大约看了四五遍,终于听到了更夫报时。“夜半三更,小爷去也。”
我摸黑屏息而去,黑漆漆的大门就像择人欲噬的巨兽,我逃也似地跨过高高的门槛儿,空气中顿时充满了单纯的味道。
“这便要走了,可是怪余某照顾不周?”发话之人似乎永远与光明正大无缘,“你监视我?”我不喜欢被人窥视,“盐帮正值多事之秋,不得不小心些,还望少侠见谅。”
余皮微微躬身,似乎很是诚恳,“罢了,既然来了,就招呼一声:我回青霄了。以后有事没事都别来找我。”
我边说边走,也懒得顾全礼数,“余皮此生只有王兄一个朋友,还望王兄看在朋友面上答应在下一个请求。”
我停下,转头:“讲。”
余皮道:“有关诸葛暗之事···”我打断:“懂,我不对旁人提及便是。”
我顿了顿,接着道:“余少贵为盐帮之主,王云木高攀不起,咱们以后还是少些来往。”
余皮踏上半步:“余皮所为不入王兄法眼,但不论王兄如何想,王兄已是余某生死之交,盐帮上下都敬少侠为上宾。”
我苦笑几声,还是正色道:“既是朋友,我便求余少应我两件事。”
余皮一摆手:“但说无妨。”
我竖起一根手指:“石生花单纯莽撞,还望余少看在王某面上多多担待。”
余皮微笑道:“少侠放心,余某担保:不出五年,石兄必是武林有史以来最成功的百晓生。”
我竖起第二根手指:“杜姑娘是个好姑娘,你不可负她。”
余皮收敛笑容,点头道:“诺。”
言尽于此,真情也好,假意也罢,谁又能辨个清楚明了?我拱拱手,向着城门去了。余皮目送我离开,最终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来时对影成三人,去时寒雁一声孤。江湖险恶,我心中疲倦,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青霄后山。尽管青霄距渡南城有些距离,我快马加鞭,连夜赶路,不过一日光景便到了青霄山脚。望着高高的石阶,我激动不已,飞奔而上。此时刚刚入夜,正是食斋开饭之时,所以山门无人看守,如此甚好,正好省我一番口舌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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