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明珠闹了一下午也累了,总算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我长抒口气,蹑手蹑手地走出屋外。“自己和明珠毕竟男女有别,说什么也不能共处一室。”
高山的夜空缀满繁星,周遭广阔宁静的云海依稀可见,若非身后的“武友精舍”总传来隐隐约约的鼾声,真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沿着悬崖边缘闲庭信步,我渐行渐远,待到发觉有人接近之时,已然踱出了好些距离。我心中微惊,但不慌乱,此时的我内外双修,反应那是相当灵敏的,当即脚下生风,无声无息地窜上了一旁屋顶。人影依旧不紧不慢,似乎并未察觉,我从屋顶探出脑袋,便要看看是谁与自己一般雅兴,深更半夜的欣赏这撩人月色。
“掌门师姐,唐门太无礼了!说什么谨言慎行徐图再兴,分明要咱们夹起尾巴做人。武林大会又不是他一家开的。”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子,声音颇为耳熟,我搜肠刮肚却没想起是谁。“玉儿,江湖本就是个凭拳头说话的地方。若非其余门派念着我们往昔余威,说不定这九华山上都没有咱们一席之地。”
平和的话语落在我耳中犹如天雷轰轰,五脏六腑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攫住了,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底下两人自始至终背对于我,但“掌门师姐”的声音我如何能忘?心中一片了然:那叫玉儿的正是昔日跟在云瑶身边的多话妮子,财神山庄外、青霄山门口我们都打过照面。玉儿既然在此出现,那么玉儿口中的“掌门师姐”究竟是谁不言而喻。
“嘿嘿,掌门,青霄掌门,师妹啊,你竟成了掌门?”我暗自苦笑,趴在屋顶连大气都不敢出。
“都怪那姓王的贼厮鸟,要不是他,我们怎会···”话到中途便闻一声叹息,愤怒的玉儿突然嗫嚅起来:“师姐,我不是故意提那人的,下次,下次我不会的,哎,都怪我这臭嘴。”
说罢便要抽自己耳刮子,刚刚提手,玉儿只觉手臂一麻,力道散去,心知是师姐阻了自己。“不妨事。大会召开在即,派中诸事繁杂,你去云树师哥那儿,给他帮忙。”
玉儿张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只得沮丧地离开了。
玉儿走开,当地立即清净起来。师妹抬头望月,我则凝视师妹背影,宽大的掌门袍服只显得里面的人娇小瘦弱,山风微拂,云瑶衣衫轻轻飘动,我只觉心头是难得的静谧安详,只求上天让我多看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
可惜自古以来美好的光景总是短暂的。本来呆立的云瑶蓦地拔出腰侧长剑,以剑代笔,在崖边的一株古松身上比划起来,动作颇为迟缓,似乎剑有千钧。十息过后,师妹垂手,盯着自己所书不再动作。借着清亮的月光我看得清楚,树干上端端正正刻了个“木”字。霎时间,心中的某处被开了个缺口,大股激烈的东西喷涌而出,我只想纵身跃下与师妹相认,管他什么魔教阴谋、洗清罪名,此时此刻好像一点都不重要了。
我一冲动便要现身,不料之前趴久了,四肢僵硬,行动便慢了几分。但事实证明,这霎那的拖延正是老天对我为数不多的恩惠,因为本来呆滞的云瑶,手中剑突然闪电刺出,目标正是那被打上了“木”字标识的可怜古松。师妹的剑好快,眨眼已递出一十三式,剑光纵横剑势凌厉,可砍在树上只留下了浅浅的划痕,仿佛软弱不堪。此事旁人或许看不出门道,我却冷汗直冒:师妹功力已达反观内视的境界,这十三剑的力道穿过表皮损伤内里,别看古松枝干遒劲顶冠如云,其实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早了半分,被利剑招呼的肯定就不是松树了。
“师妹的武功隐隐与当年的刘仲奚并驾齐驱,这些年不知下了多少苦功···剑如其人,师妹招式险恶,想是恨我入骨了···是不是练功时都幻想着与我生死搏命?”我心里又疼又怕,疼的是师妹恨我之情愈发强烈,怕的是云瑶日强,日后狭路相逢,自己又不愿真个出手,恐怕到时候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
只听“喀拉拉”的声响,古松树干从中断裂,硕大的枝桠轰然倒地。师妹还剑入鞘,神色极其复杂。我背后一阵凉意,再也不敢探出头去,当下屏住呼吸,手足用力,身子像条八爪章鱼般缓缓蠕动,目的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房屋背面溜之大吉。
逃跑大计正有条不紊地实施,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扭头看去,却是早些的离开的玉儿。玉儿跑得气喘吁吁,人还没到就大声喊了出来:“不好啦,掌门师姐,姓王的贼,哦不,魔教的鬼木使混上山啦!”
第61章 夺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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