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二人丈许之处我顿住身子。师妹看着我,神色竟然一如既往地平静,我就没那么好脾气,指着云瑶叫道:“打又打不过,回来干嘛,给师兄添堵啊?”师妹望着我,我瞪着师妹,黑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俩,过了半晌,还是黑眼第一个开口道:“本尊‘强援’已至,神使还要挣扎?”我转移目光,恶狠狠地瞪着黑眼,黑眼作势欲捏,我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神情:"魔主何苦为难一介弱女子?在下贱命一条,尽管拿去。”
我心中那个恨啊,早该想到以师妹的性子断不可能心安理得地独自逃生,恐怕打一开始就决意归来。再说了,若是师妹早来片刻,亦或自己晚走半分,至少也可落个双剑合并再作一搏的局面,虽说生机依旧微乎其微,却绝比眼下情状强上许多。
老天爷,你何苦如此为难王某?
黑眼看着我俩瞪来瞪去,面上闪过几分怅然之色,有些魂不守舍地道:“当年他若和你一般,她又怎么会死。”
然后又对云瑶道:“你很像她,像极了,可惜她没你命好。”
黑眼两句话提及了四个人,指代的词语大半发音相同,师妹听得莫名其妙,但看魔主神情怅然,似乎没有伤人之意,谁知黑眼感叹完毕,神情蓦地肃穆起来,冲我一字一顿地道:“王兄若真是那有情有义的真男儿,便就此自戮吧。”
我揪了揪自己头发,终于面无表情地道:“王云木死了,青霄掌门会如何?”黑眼毫不犹疑:“令师妹即刻得到神教庇佑,终身无忧。若有违者叫我神教天打雷劈,永世为中原奴役。”
实际上我并无其他选择,我没有眼睁睁看着师妹死去的胆量,就算黑眼临时变卦,在我自裁后害了师妹性命,好歹自己是瞧不着了···生死关头,我宁愿当个自欺欺人的傻蛋。
“魔主本可敷衍了事,却依然发下毒誓,看来也有几分诚信···”说话间我割下半幅衣袖,咬破手指在上面比划几下,随后轻轻将衣袖放在脚边,这才接着道:“···王某死后,还望魔主将这物什交与师妹。”
黑眼郑重点头,多半觉得我这绝笔定是什么彻骨之言,其实布袖不过记下了家乡小村的位置。即便王云木撒手人寰,王小柱家中二老终需有人照料。
身后事处置完毕,我终于把目光移到了师妹脸上,本想把这最后一眼凝成永恒,谁知师妹撇撇嘴,轻声道:“废物。”
我一个趔趄,带着颤音道:“我的好师妹,你就没什么体己话要跟师兄说吗?”我再是悍不畏死也不能在一声“废物”中了结自己吧。
云瑶不再看我,扭头对黑眼道:“王云木今天死不了。”
黑眼的神情似笑非笑,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自己捏人咽喉的右手,云瑶补充道:“我也死不了。”
好强的气势!我不自觉挺直了腰,黑眼调笑之色敛去,眼中也少有的露出不解。云瑶冷若冰霜的脸上居然泛起一丝笑意:“姓王的,我限你三息之内从我眼前消失。不然不用魔主动手,我立刻咬舌自尽。”
我连呼:“使不得。”
师妹的神色变得有些无奈,柔声道:“傻子,还看不出来吗?青霄掌门才是王云木唯一的弱点。王云木死在这里,青霄掌门唇亡齿寒,王云木远遁天涯,青霄掌门就是引出王云木的唯一诱饵。若你真的在乎我的生死就赶紧走吧。”
我和黑眼同时变脸,二人一时无言。师妹冷冷地看着我,嘴角忽地流下一串血珠。我知道黑眼并未使劲,那只能是师妹咬破了自己的舌头,我转身便跑,一边跑一边喊:“你别做傻事,师兄走还不成吗?”黑眼的声音远远传来:“神教手段多多,神使就不怕娇滴滴的美人最后变得人不人鬼不鬼,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可不好受。”
右手猛地握紧,指甲刺破了掌心,我用最阴森地声音道:“师妹掉一根头发,我就杀你十个下属,师妹打个喷嚏,我就让魔教不留一鸡一犬。魔主就不怕教中只剩你一人形单影只,那孤家寡人的滋味想来十分受用。”
我口气凶狠,心里却是怕极,师妹要真有丁点闪失,魔教那些东西万死莫赎,但此时绝不能回头,是以我牟足了力气狂奔,一来试图驱散心中抑郁之气,二来脑子里一团浆糊,也想借清凉夜风清醒清醒,可惜直至稀里糊涂地到了山脚,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天下之大,我能去哪?”白道一败涂地,难道要我只身一人抗衡魔教?四下看看,真是左走不对右走也不好。正是不知所措之时,忽然发现远处几点火光正朝这处急行而来,我一拍脑门:这种时刻还往这里赶,莫不是那些魔教狗?来得好,老子先过去杀他个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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