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我的猜测一点没错,随着我们的前进,空气中的味道连番变化,开始是淡淡的香甜,我以为是某种莫名的花香,后来变为隐隐的腥臭,好像发了霉的腐肉,到了现在竟已成了刺鼻的辛辣。我喷嚏不断,心想:毒这玩意儿不像武功,归尘再是锋锐无匹,也割之不断,今天全得靠叶初了。
我帮不上忙,有些心惊地发觉叶初走得越来越慢,好像有无形阻力阻止我们前进,偏偏这小子面不改色我完全不知道具体情况究竟如何。我凑近几分,问道:“药王前辈的书你看得怎么样了?”叶初瞥了我一眼,道:“略有心得。”
就是说他还应付得来?如果继续旁敲侧击不免露怯,我就擅自认为叶初已然大成,眼下都是小打小闹完全不用担心。
我知道财神山庄很大,就没想到连穿个花园都要耗费许多时间。当然这是我的心里作用,耗时久是因为我们走得慢,越到后面,叶初花样越多,有时会掏出瓶瓶罐罐调配半天,有时会莫名其妙地在地上点一根白色蜡烛,我猜测他是在驱散蚊虫。当我们总算到达了走廊尽头,叶初竟然摸出了一只雪白的蟾蜍,白蟾蜍呱呱叫了几声,在地上跳了几跳,随后由白变红,由红变紫,然后肚皮一翻,当场死亡。连叶初那么能装的都是眼角抽搐,一脸肉痛的神情。我心下惴惴,想问点什么,叶初却不再看那蟾蜍的尸体,大步踏进了山庄主厅。
进了主厅,叶初看也不看别处,直直往前冲,我怕他出事,咳咳,其实是怕自己离他远了要出事,于是紧紧跟随。宽敞的财神主厅与数年前一般无二,奢华中泛滥着俗气,好像还能看见群豪们推杯换盏,围着钱雄豪满口扯淡,不过此时的主座之上没有财神爷,只有个穿着黑红裙袍的女人。咱们的叶神医见了这个女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撒开脚丫子飞奔起来。
恶女人还是顶着一张营养不良的脸,见了叶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叶初撒着欢,好似终于见到主人的狗,却在离阮曼竹七步之遥的地方猛地停了下来,我讷讷停住脚,发现叶初又展开了他那种拈花一笑倾倒女性的气场,当然,阮曼竹根本不吃他这套,冷冷地无动于衷。叶初对于女性不搭理自己的情形的处理经验不够,过了好半天才说:“小竹子,你这套衣服不好看。”
唉,叶度人对徒弟不厚道,医术是传下来了,风花雪月的本事是一点都没给叶初留下。叶初急了,还是只能拾师父的牙慧:“今日天朗气清,你我不如游玩一番,然后顺便归隐江湖吧。”
想了想,叶初还补充道:“我们不回叶家了,你想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阮曼竹面无表情,道:“你是自己走,还是死在这儿?”我在一旁跳了起来:“恶婆娘,咱们仨有什么仇怨,非要拼个你死我活?”阮曼竹看我一眼,淡淡道:“我和你的确没有过节,不会害你性命,不过姓叶的却是我的仇敌。”
我心说叶初认识你的时候还未成年,最多就是小孩儿拌嘴打架的程度,也能算仇怨?
阮曼竹看我满脸不忿,倏地冷笑道:“叶度人带走了姑姑,带走了我唯一的亲人,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与害死了她何异?叶家之人都是我的仇人。”
我觉得她想偏了,但一时又不知该怎生劝说,于是换了一个角度:“即便如此你也不该迁怒叶初,更不该助纣为虐。”
阮曼竹瞟了眼叶初,又恢复了冷漠:“叶初三番四次骚扰,我都未下杀手,正教那些人又有哪个中毒而死?我已仁至义尽。”
“你!”我准备骂人,被叶初拦住了。“小竹子,上次你说比斗之中我若能胜出,你便任我处置,这话还算不算数?”
阮曼竹眉毛一挑:“我也说过我不会留手,你若败了,便是死了。”
叶初笑了:“我想试试。”
阮曼竹嘴角抽了抽,道:“你赢不了的,还是不要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叶初撩了撩扎在脑后的头发,道:“小竹子太自信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阮曼竹飞快地道:“回廊之上,你们虽无大碍,但已耗去丹霞翠香和玉脂蛤,若非黔驴技穷,你绝不舍得用掉药王遗物。见我一面已然凶险,还想以卵击石?”
我直拽叶初袖子:“要不咱再考虑考虑?”叶初冲我眨眨眼,低声道:“王兄宽心,小竹子不是我对手。”
我一凛:难道这小子故意示弱,就是在等这扮猪吃老虎的时刻?
“好!”阮曼竹站了起来,摸出了那个从不离身的篮子。叶初挽起袖子,对我道:“王兄退后,以免误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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